第三十九章 金枝玉叶(3)[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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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如愤道:“又鬼又神的,看你连谎话都不会编得象样些。说什麽歹人灵魂离窍,离躯之魂竟来作恶,於是你靠女鬼相助,赶跑歹魂,救我於床帐飘摇之中……我傻的吗,信你这种鬼话?”李逍遥原知她必难相信这等样奇事,无奈唯笑:“那你说是怎麽回事呀,如姐?”月如猜想:“我看是这样的……”两人一齐回顾,恍见她在溪边涤足戏水,树後露出李逍遥垂涎的嘴脸,暗暗赞美曰:“多好的姑娘呵!”继之以月黑风高,他吹送迷香,撬门入帐。
两相比较,倒显月如所言符合常情。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会觉得李逍遥满嘴荒诞无稽,非但辩白不清,反而越抹越黑。迎著她清风明月一般的目光,李逍遥不敢再枉然辩解,捧头悲叹:“许是你对,我没话可说!那又怎地?”只道自承恶行之後月如必愈鄙视,哪料她面色竟缓,愠瞪他一阵,哼道:“早就知道你垂涎於我,想追求姑娘原也无可厚非,可你不该用那些卑下手段!”李逍遥又欲辩驳:“我想追求你?”月如杏目俏睁,“还敢狡辩?”逍遥又即捧回脑袋,“又是你对,我没话说……但又怎地?”
原知在她面前,说什麽都不如她说的管用。李逍遥除了伏首低头,一概认错以外,别无摆脱僵局的出路。虽感冤屈,但也没想到此法竟使她气消不少,反似恨意大释,话语更见缓和:“姑娘是宽宏大度的人,你既知错认罪,只要诚心痛改前非,我既往不咎又有何妨?”李逍遥以头撞墙,笃笃而响。月如闻声又嗔:“你也不用羞愧到触壁自尽啊!再说了,我不是原谅你了麽?别敲了!免把恶人招来,这会儿我还动弹不得呢,如何保护你?”
“我这是造了啥孽哦?”李逍遥强抑心头悲意,转头问道:“你又惹了什麽恶人呀,如姐?”月如恨恨的道:“有一波斯胡……就是在寒山寺那会儿,长贵赶来向我报急,说什麽四个色狼逮了我丫环去,我哪料有歹贼却来赚害,来不及召集人马,急去追赶。半道却见一个老波斯胡候在路口,不知使啥蛊惑手法,似把我催眠一般,只是迷迷糊糊。强撑著到得山下,撞出个酷婆子,见我不怎麽迷糊,就上来点我穴道,往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但那婆子武功好高!大概比我爹爹差不了多少……”李逍遥一怔,“酷奶奶?”
至此,他心中已渐了然。此趟掳劫林大姑娘的多半便是关东强雄旗下“八百龙”,究出何意尚且不明,但既强者齐出,林月如自是不敌。然而八百龙今又功亏一篑,只因傲霜率北国高手突然来袭。他回想先前在枫桥小栈所听之语,尚幸月如完璧无缺。她乍醒时亦怕已遭非份,但觑身上衣衫安好,别无不适,方感放心:“还好没遭这小贼……”
李逍遥心下存疑未释:“八百龙就八百龙吧,但为何挑中王员外这里窝藏‘肉票?王员外家棺木底下有秘窖已属奇事,更奇的是‘八百龙怎麽晓得……”枉耽多时,惟恐有人寻来,却不知月如尚有何穴未解,转头想问,待见她满眼戒备之色,居然防他如防贼。李逍遥一怔,随即恼道:“咱俩都‘同窟共挤了,你还这样……”月如被他觑破心思,娇面一红,难免转羞为嗔:“现下还说这些风话,快想办法帮我解穴!”
李逍遥闷气未消,究也无奈,唯问:“你不会自己运功像高手逼毒那样把穴道给冲开麽?”月如嗔:“当下我哪有……”本想说此时焉有那样高的修为,但一转念,毕竟心高气傲,怎能在野小子面前示弱,改口道:“哪有足够的时辰运功解穴?”李逍遥一想也对:“鬼力赤或老苍龙他们哪一拨随时都可能回来。”此虑仅在心头晃过,未暇言明,月如在旁又嗔:“亏你还折腾半天,刚才简直白忙了。可见有多无能!”
“无能?”李逍遥想起根宝之颓,当下最受不了这麽说,何况是一帅妞当面嘲笑。不由勃然道:“不是把你终於搞醒了吗,‘褥姐?”月如虽卧犹挺,嘴边挂出鄙夷意,冷哼道:“那只是你偷来的药好使,多闻几下连死人都醒得来。”
“偷?”李逍遥所用醒狮昙等药物均乃洪大夫、灵儿所赠,原非盗窃而获,当下闻言又即牙痒拳抖,随即又念转他处,惑道:“穴道没解,你先自醒转了?那我推拿你时,怎麽不喊非礼哦?”依她性格,料有此出。可惜每个人都自以为了解别人,李逍遥也不能免俗。
月如粉颊微红,继而仰目高视,强装坦然道:“想那时你在帮本小姐解穴,虽然无礼但情有可原。”李逍遥正自点头,她话锋一转,投眸鄙视曰:“可你每十下里倒有几手给我来阴的,别以为我不觉察!小色鬼,你就是这麽卑劣!”这次李逍遥没法驳回,心下大惭:“我以为她昏迷没醒,推拿其腰之际,见她屁股圆鼓鼓地晃花眼睛,忍不住就……顺便掐了几下。唉,没想到结果是这麽糗!”
他是顽童心态,得隙不免胡闹。月如挨掐之时虽然气恼,若能动弹,早已赏他一通粉拳。而後暗暗估摸不出另有异动,这等骚扰纵然恶劣,幸未乘机得寸进尺。月如心头稍宽,暗称庆幸,此时他若用强逞恶,她绝无反抗余地。虑及此层,为不激怒此贼,省得惹他来犯,林大姑娘唯有忍气吞声,往日锋芒稍加收敛,竭力避免惹火烧身之劫。见他在旁窘似无地自容,她只好缓颜安抚道:“子曰,‘食色性也。姑且念在你还……还不算太过份,只要你能浪子回头、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个正人君子,我也不至於斤斤计较。”
“你还‘子曰?”李逍遥心头郁闷不已:“这位‘儒姐怎麽就跟厉风行、丁建阳等大侠也似,逮著机会就教训一通……汗!”
月如并未轻易放过他:“向我赔礼道歉。”窄窖里李逍遥躲不过去,被她凛然瞪得心中有愧,又思此非纠缠时候,唯道:“先前无心误掐,原因是洪大夫穴图有误,总之怪俺出手不正确就对了,什麽都别扯,只盼你‘高台贵守哦!”他既做出表达歉意的姿态,月如倒也不求全责备,许然道:“那还等什麽?”李逍遥趴近又欲推背,月如怒道:“干什麽?不赔还想赚!”李逍遥缩手不迭:“我以为你还需要推……不是要我‘割弟赔款这麽丧犬入锅吧?”月如脆哼一声,虽然有如一条搁岸之鲤般躺在他身畔,却仗气壮山河之概,仍似高高在上的女主。“既然认错,且罚你帮本小姐解穴。”
按理她既在落难之中,本该央求旁边这位老牌小冤家开恩援手才是。然而两人没周旋几下,居然变成了她在许可之後,罚李逍遥得以给她解除封穴之苦,非但不低声下气,反而越似盛气凌人。此便是林大小姐与众不同之处,若换了别人早将她折辱一番,偏只当下有一个专买她做出来的烂帐。李逍遥傻眼之余,倒也不甚计较,只嗐:“那还不是要推?”又欲上前推之以拿,月如明眸又圆:“滚开!别碰我……你这死脑筋!”逍遥翻倒於畔,状似两人共枕,但他无心旁生遐思,唯悲:“到底要怎麽样啊,大姐?再这样整法,我会被你活活玩死这麽可怜……”
月如横眼道:“自个笨还说别人玩你!瞅你大眼倒透著精灵,怎麽就看不出端的?”李逍遥在旁揉眼:“啥端?”月如为之气结:“先前你那通‘推拿全错了,知道不?怎麽你没学过点穴解穴吗?没人教你麽?”逍遥:“我要会点穴,早把你给放倒了。”月如冷哼道:“发春梦喏!我们家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制穴名宗,我就算背著手给你几百次机会,你都点不倒我……”逍遥心道:“那就戳你咪咪。这一手是妞都会怕!”
月如哪知旁边转何顽念,她生在豪门望族,不论恃宠而骄抑或天性如此,身上纵有豪侠仗义之风,又不免兼具任性、泼辣、又娇嗔可爱的纨习,既与一般阔家小姐、名门闺秀有别,又与灵儿的羞涩温腼、小甜甜的活泼奔放、傲雪的端庄大气不同。越是接近月如,李逍遥越觉她是个对男人堪称“严厉”的女子,稍有不顺,轻则疾颜呵斥,重则大打出手。尤其遇上他这种时不时滑稽捣蛋的乡俚顽儿,更是有如一根烧柴抛在干禾草垛儿上,在彼此心底里想不擦出火爆炽焰都难。
撞她手底尝尽艰辛之余,李逍遥每回必誓:“月如这死妞合该捉来打屁股!太蛮不讲理……”或每多趣评怪论:“月如吗?她是一著名烈马……”当真撞在一处,屡受其激,语必勃然,但无以泄,唯自窝火憋闷而已。触其明眸娇颜,委实容光豔照,不可方物,往往摄然不能仰视,徒生一番自惭形秽之感:“唉,她……不知何等样英才才能配对得上做她‘驸马郎君?”
一恍神间,几未听清她在旁如数家珍:“那酷婆子可真是高明呐,点我‘风府穴,捎带制我‘天突要络。奇经八脉全数受控,足见高手门径!凭你那点儿微末道行怎成?再说别人点穴时力透穴脉,你不谙调用内力解穴,一味胡乱推拿当挠痒痒麽?再说你按摩我上腰‘阳关、下股‘腰俞,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什麽梨?”李逍遥翻遍老洪手籍未能找到她说的穴理在哪处有载,听得新鲜,不免傻眼。林女侠胜在家学渊源,又蒙多位明师传艺,究竟底子厚实,再说林家武学首须辨脉识穴,乃父更是专精此道的大家,嗣传及爱女,自有一番外人不足窥知的独到之处。她又肯专心用功,所学早不在一干同门师兄其下,只功力未及火候而已。既已看出身旁托腮发愣的那厮原属门外汉,女侠为求及早脱身,免其y念发作,忙教:“看你什麽都不懂,不妨教会你。有道是,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什麽鱼?”李逍遥低瞧洪大夫所绘裸者後股夹缝间秘穴“腰俞”,懵然之余,听闻女侠欲授之以艺,只感兴味。林月如瞥他一眼,见其好学不倦,方才神色优越地说下去,“百会穴後诸穴依次为: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你要破解‘风府制脉手法,须从‘强间入手。‘强间你该知道罢?”
李逍遥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不过我不会干这事儿,太乘人之危了!而且会挨你爸揍……”月如见他会错意,竟尔想入非非,不禁红脸大嗔:“说什麽呢?看看你……图上不是有那穴麽!”李逍遥一瞧方豁:“哦,原来……不过这名称太色了!我们不妨称之为‘弓虽门日,以免尴尬。”月如红脸低哼:“就你多心!”
李逍遥为免走火,忙敛嬉皮心态,问:“原来解除‘风府封穴之法要从强……弓虽门日入手。具体怎麽著手呢?”林女侠授之以渔:“对方使的是阴柔门道,解法不难……你只要用阴劲就可以了。”逍遥一怔,两只大眼乱眨,奇道:“啥茎?”究是女孩儿,反应不比他慢,月如顷即自省,赧然而嗔:“看你又想到什麽地方去了!”
为免纠缠愈窘,林女侠稍一定神,立刻恢复大家风度,移眸避开他的目光,匆忙指点纯使阴绵柔劲推拿解穴之法,而非强注刚阳力道。李逍遥至此始明就里:“原来穴道不是乱解的,也要讲究方位、手法和劲道拿捏的分寸。譬如酷奶奶所点的穴就不可用‘两手都硬的方法来化解……”自感受益,喜欢一会儿又咦:“可还有‘天突穴呢?这却是在任脉噢,该不会依葫芦画瓢也成罢?”
与“风府”大不相同,这却是月如心中一桩为难之处,听他问到点子上,一时不免窘然,良久憋迫未语。只觉再往下指点给这少年无异於“授猫以鱼”而非“授之以渔”,实属大大不妥。李逍遥急求解法,在旁怎生催问均不获启答,直感心痒难搔。但瞧林女侠神色忸怩,眉梢眼角含羞噙涩,一反往常豪气干云之态,竟似等闲罕难得见的春波楚楚少女。他不禁一怔,心道:“恁地可疑噢!”
林月如平日甚是直爽,这当儿竟尔支吾。比孔子曲笔写春秋还要来得不痛快,毕竟事涉私隐,玩不得直言不讳。李逍遥早从入塾时起,便知儒家作风谓何,此时暗叹:“儒姐读太多老夫子的书啦,就跟女夫子也似。怎麽就这般不痛快了呢?”其实他对经络之理倒非全无了解,并不似大小姐想当然的那样“一穷二白”。即使她含羞答答不肯明示,李逍遥也猜出几分:“‘天突穴在胸骨上端凹窝正中,位於‘任脉,此络起於会阴,行於胸腹正中,经颈部到达下唇内。据洪宝书记载,本经临床上多用以治疗生殖、泌尿、胃肠、胸疾比如说乳汁少、月经不调、白带、子宫脱垂、遗尿、尿闭、尿道炎、虚脱、便秘、脱肛等等……可见得全不是好所在。例如本脉络之膻中穴,在男人身上是胸骨正中线与第四肋骨平线交点,同样的位置,到了女人身上就改称为双峰之间夹缝里,俗称‘乳沟。”不自禁地往她骄挺的胸脯看了一眼,唯自汗然。
继而往下唏嘘:“任脉大多数穴都在敏感部位,好点儿的‘廉泉、‘承浆分属口唇等处,至於‘中脘、‘神阙、‘气海、‘关元,从玉腹一路往下穿过肚脐,比如‘关元就已经位於脐下三寸了,亦即裤腰以内近乎於裆的范围,不是任凭推拿得的!前朝段皇爷到底怎样给黄姑娘全身经脉要穴发一阳指戳戳点点,且不去探究根底。但从医学上说……”
林月如内心又何尝不矛盾,虽巴不得及早解穴脱困,然而“天突穴”之解法究竟有别於“风府”,即便从“强间”入手已令她难为情,何况任脉的解穴关窍处处均属女儿身要紧所在,以那“八百龙”妇人的阴柔指法,若想安然解穴,任脉诸络非逐穴推拿揉搓不能为。自“廉泉”而至胯间“会阴”,哪处堪能任他如此这般触摸?
李逍遥平日虽说玩得,又大大咧咧惯了,毕竟不同於眼下面对如此俏佳人,若她昏迷未醒也还罢了,此时林月如杏波宛转,一颦一嗔自能使他脸热心跳,只是发虚。当真要摸上她身子,如何办得到?
李逍遥恼:“老阿姨点穴怎就这麽‘阴哦?”月如低哼:“人老精鬼老灵嘛!”不知不觉,两人想到一处,当眼光交触,各即窘迫,忙不迭移目别处,齐感心跳促乱,慌汗溢然。李逍遥迟疑一会,担心敌返,忍不住又问:“不是每个穴都要拿捏一番吧?”月如红脸道:“哪处也不给你摸!”李逍遥笑:“你道我想摸吗?臊手了都!”月如嗔:“你作梦都想!”逍遥不敢多言,过会儿挠腮,问道:“那要等多少时候才会自个解开哦?”此是林女侠心感苦恼之处:“这穴不能自行速解的!”
李逍遥急:“可我不能老这麽陪你坐著呀!”月如却想拖拖拉拉:“那又怎样?你又不会隔空发指……”李逍遥咦:“隔空发指怎麽回事哦?是不是跟段皇爷戳黄女侠似的远远遥发一阳指?但任脉最底下是会阴穴,难道要张开腿朝向段‘黄爷……”林:“你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荤段?”李逍遥呵呵:“你教我罢,好让我用隔空发指,跟段‘黄爷似地搞定你。”
月如绷起俏脸:“满口雌黄就是你这般!再说你又没我爹那样的功力,而且没学过一阳指这门绝学,凭什麽隔空发指帮人解穴?”逍遥老著脸皮:“没几十年功力有啥奇怪,我只是‘黄口小儿嘛!不如你教我发一阳指,就当帮帮你自己哦!”他乘机打起学招的主意,女侠如何不知,冷笑:“一阳指这等高深的功夫怎能一时半会就能教得会学得成?再说这是我林家独门秘传绝艺,传子不传女。爹爹教给我已属不合祖训,我又怎可再传给外人?”
“晕!”李逍遥摇手道,“不教就算了,别又趁机给我乱灌水……这麽多规矩我不是很能消化。”月如斥:“孺子不可教也!”李逍遥忙掩耳朵。殊不知有个现成学艺的机会从他手边溜走。其实林大小姐心里已自估算,方在患得患失之际,见他不理,她一气又即打消盘桓未定的念头。
不一会,李逍遥又坐不住:“还是别耗了!林姑娘,不如我先背你出去,等送你回寒山寺,让你爹爹慢慢解穴罢?”眼望洞口所在,四壁滑陡,无梯可登,凭他轻功自忖飞得上去,但若多背一人,并不省力。倘如洞口机关严实,只能堕不得出,须费周遭。外边如已设伏,他背著林女侠这等份量的人物贸然蹦出,若遇强敌环伺,料必措手不及。
虽纵存虑,但势不容耽。他正想试试,林月如瞪眼道:“不许碰我!”李逍遥看她仍是满眸惕意,暗叹:“碰都碰过不只一次了!”不得不晓之以理:“林小姐,躺这儿蚊虫多,不是好环境。再说强敌随时便会返转,我先背你逃出去再说罢?”林月如惕然道:“你这人来路不明,又常跟我作对。我怎知你安的啥心?”李逍遥恼道:“我只想背你出去把你扔了!”月如却不信会这麽便宜了她,心下猜疑:“此时我动弹不得,不幸落他手上,实属不妙至极!他若乘机把我背去藏了起来,然後对我肆意使坏,或者胡乱把我扔到荒山野地里,任由歹人、野兽欺负……想想都可怕!我决不上他当。可是外边的恶人一旦回返,也极不妙!”主意拿不定,越发懊恼道:“你不安好心!”
李逍遥气愤之极,唯唱:“如怕宠惯瓶烂处,骁绡玉鞋。抬汪眼,仰舔尝雀,撞怀鸡裂。撞汁饥餐腐儒肉,笑啖渴饮胸如雪……”林女侠怎知他有何心曲郁怀,两人怒目相对俄顷,僵局无望缓解。李逍遥不时拍蚊,只觉此处越耽越憋闷,这层苦楚也还罢了,又记挂著回去找灵儿、锦瑟等人,兼且担心陈友谅搞不定两只狗魅,反搭银花性命。
若比随机应变的聪明劲儿,大小姐究竟不及小混儿,此是李逍遥专长,料能轻取她。大眼乱转片刻,便在林月如心绪不宁时,他说:“月房……啊,不。月乳!既然……”话语陡遭愤怒打断,月如呵道:“你凭什麽这样叫我?依当下的规矩,姑娘儿家的闺名……”李逍遥只是随口乱叫而已,不耐烦详加讲究。听她呵责,倒也习以为常,说道:“管它啥龟,本少爷日理万‘鸡,一言系之曰忙!没工夫跟你计较那麽多,得赶快趁恶人没回来之前,带你出去为妙……”
女侠瞪眼道:“你敢多碰我一下试试?”李逍遥想著得先问价:“碰了又如何?”女侠恨声道:“等我能够动弹之时,必先杀掉你,然後自尽。因为没法活了!”李逍遥皱脸道:“这就没法活了?你这个‘金枝玉叶,都不知道人间有多少大苦大难比这厉害……”女侠:“总之你的脏手不配碰本小姐的清白之躯!”李逍遥每耽片刻,越发担心走不脱,烦躁之际,见她如此不可理喻地固执,怎样都劝说不动,难免恼起:“尻!”受其容色所摄,又惮其烈性子蛮劲儿,原本对她不无敬而远之的心思,但既火冒,忍不住便伸手拧其大腿。“何止碰一下?”
毕竟舍不得狠心使之痛,虽只轻捏即收,女侠一口怒唾先已到脸。“哎呀,唾沫星进眼睛了!”
月如呸过之後发誓:“小恶贼!你再碰我一下,姑娘立马不活了。”李逍遥本想趁她不能动弹,硬抱而出。哪料她如此贞烈,为保完璧无垢,不惜以死明志。李逍遥懊恼道:“我就不信!这会儿你连撞墙都不成,还说啥寻死觅活这麽有威胁性……”忍不住便欲硬来,手伸半途,见此位美豔女侠微吐半截粉舌以示,随即抿回嘴里,蔑视地说道:“傻瓜!既能说话,便可随时咬舌自尽。骂贼而死,坚贞不屈。从来是本小姐的追求……”
她既留有此招,僵局立转绝境。李逍遥知其脾气,信她做得出,忙缩手不迭,颓然道:“你行!想是衙字号的y书看多了罢?撞上我是好运,真遭遇了歹人,那才叫求死不得呢,还由著你‘肩枕哺躯这麽随意性?”见其垂头丧气,女侠亦感好笑:“便因你是个最‘菜的歹人呐!所以本小姐才有转寰余地任凭周旋……”
李逍遥携根宝咨询於她:“所谓‘菜,在这里指的是蔬菜,还是另具含意?”女侠鄙视曰:“菜鸟!”此讽立触李逍遥当下大忌,哥俩儿七窍生烟已属不免,发指曰:“以你的‘肉脚之状居然还对我反唇相讥这麽自取其辱!几番要没我这号‘菜鸟扑腾扑腾地飞来解围,你早漏底儿了,那时该改名叫‘辱姐……再说我跟根宝绝非‘菜鸟这麽弱小,在‘英雄救美方面虽说比不上野狐兄那般高歌猛进地玩命跌摸滚爬,仅以‘出牲入蛳的频繁次数而论,早已是骨灰级的老鸟了,所以才这麽摧颓。”
他本非嗜好自表其功之辈,但屡遭此女蔑视,不幸连“胞弟”根宝也惨蒙小觑之侮,糗得就跟乡农李包田那张脸也似。一怒之下,不禁奋起倾诉。可怜林女侠避闪不开,徒沾满脸唾沫星儿,从来只是她动辄朝别人发火使性,自幼娇宠惯了,哪曾遭此挨喷怒唾的际遇?她不觉愣住,妙眼一眨未眨,怔然傻望面前那张翕动飞沫之嘴。积淀已久的郁气既炸,李逍遥一发难收,愤愤仍喷:“本少爷可没吃你林家一口饭,犯不著宠你拜你舔你臭脚!小样儿,还得瑟得瑟抖起大户派头来了!武林盟主怎地?老牌大侠又怎地?仗势欺人算啥好汉?折我腿、削手指,这些帐先不跟你讨,连宋姐姐也被你们活活逼死,我……我就是气不顺、心不平!”
不知不觉,大小姐整张玉靥满是唾沫。心中百般滋味,又不是滋味,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就像捧著一个青涩苹果轻啮慢啃,心下玩味千遍,竟无气恼,浑不觉察沫淌满脸。李逍遥痛快了嘴,累坏了喉,见这骄阳少女给他骂得一愣一愣的,毫无回嘴余地,忽觉有如铁拳捣入棉窝里,沾不著边、使不上劲,一怔之下,方才刹舌收摊。
两人默对良顷,月如但嗔:“原来……既然是这麽讨厌我,谁要你每回都来……来帮人家了?”至此,她始有机会慢慢地回想往日每遇危难蒙他一瘸一拐地慌张奔援情景,想起爹爹之言,以及自己怎样对待这乡下少年。虽仍倔性未改,心已疚然,暗暗地柔肠百转。
李逍遥气仍未消,闷然哼道:“为啥?我也想知道为啥总是忍不住来干傻事儿,你有这麽多同门同道,我何必来凑上一份儿这麽没趣……”月如正色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想是因此。”李逍遥又唾:“你还‘好汉?就你?”月如嗔:“别喷了!弄人家满脸口水都……”逍遥噗喂:“这会儿不唾你,以後没机会了!”月如右眼进水,只难急睁怒目,恼道:“嗨,进眼了……以後你敢唾我试一试?”逍遥又喷:“想想宋姐姐我就恨,不唾就没机会了……噗喂!”
月如怒:“我也噗喂!‘噗还你!”李逍遥掩眼叫苦:“我眼大过你就是吃亏哦!又……”月如樱唇又动,仍欲唾还,哪料李逍遥抢先一口酝酿已久的浓痰喷射而入,月如乍张嘴便即噎然:“哇……”
李逍遥终告解气,亦感口干,乱咳两下,爽然道:“诬我‘垂涎你?这才是‘垂涎……”月如憋苦良久方缓过气来,但已作呕不及,唯恨:“坏蛋!”李逍遥欲将剩勇追到底:“再说就请你吃蛋了!”月如怎知又要尝何苦果,慌忙闭紧嘴巴,因感受欺得惨了,只气得发抖,噙泪咬牙。李逍遥看出不妙,怕逼急了小妞儿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独门绝技,惊道:“别哭、别哭!”
月如哽咽:“你……你跟我赔礼道歉喔!我爹都不曾对人家这样凶……”李逍遥暗喟:“正因为此,所以你才这样蛮!”稍一迟疑,决意此回合说什麽也不能临门屙稀,倘若前倨後恭,非仅驭她无望,反要遭其颠翻脚下,於是硬起心肠说道:“赔礼道歉就省了,最多逼急时行个‘周公之礼。”此属学塾术语,月如从文诌诌华藻里听出歹意,乍吃一惊,俏面初显苍白,旋即悄转晕红。
李逍遥只道她已吓倒,正得意间,大小姐突然挺胸傲视,矜容道:“不信你敢!”此态出乎始料,李逍遥唯惊而已:“噫……”两人多处一会,林女侠谅他不敢当真,索性打起防守反攻,豁出去赌:“看你那耷拉样儿,作贼也是没种的!最多是小贼,扒手!只会小偷小摸掏人兜兜,有种来抢啊!姑娘才不怕你,倘敢碰我一下,回头叫我爹取你小命!”双峰盈眸,李逍遥眼睛一时陷然难拔,忙掩:“你爹才不会干这事儿呢,吓不倒我!”
黑窟里陡响一声惊呼:“啊……你趴上来要干什麽?”李逍遥此时怎敢低眼多瞧她那春桃豔李般的娇容月貌,只怕乱火炽燃,一咬牙将她抱起,心道:“不出所料,这妞还真重!抱著跑肯定跑不掉,唯有背包袱似的扛著走……只盼外边没轻功高手堵我。”其实这位养尊处优的女侠并不胖,只因自幼练功扎实,骨茁肉紧,又是天生高头大马之姿,委实份量十足,加之余劲犹在,猛一挣扎李逍遥便难抱稳。两身相触,均觉热潮漾血,各有顷间动魄之感。
月如哪暇多思他意欲何谋,只觉羞煞,飞红了脸道:“不要……当下不合规矩,现在不行!”李逍遥怎知她口里热乎热乎地咕哝啥,并不放手,强自定神道:“现在不行?多耽会儿就走不成了,你别以为咱们打得过老苍龙、鬼力赤这俩夥人……别太自信过头啊,女侠。”他心中不停地踌躇,既已放胆揽她腰身,索性想给她一橹到底,顺手解穴算了,但刚推拿几下,耳边便即娇吟不迭,直教李逍遥面红耳赤,自感不妥,若不收手取定神丸含著,料必同她栽做一团。想到险处,暗暗警然:“这事儿可不能干!虽说此时给她解穴最宜,但我只要往她任脉每条穴道一路拿捏下去,哪有分寸可堪掌握。到时不论她还是我,势必同样把不住,却坏了她名节,搞不好连终身大事也误了,改天招亲时让别人奋斗半天得一漏底儿瓶,怎好意思?再说,就算我俩定力非俗,这儿随时有强敌搜寻而来,撞见我在帮她推拿解穴,她又哼哼吱吱,教人必起误会,早晚传遍江湖,我糗没事,可她那时还不给人笑死?”此非多虑,犹记日前大小姐单只素袜半褪,已遭众人取笑的窘状,李逍遥心感怜惜,决意放弃解穴,且先背她逃出去。
其实林女侠亦然内心苦斗难定,待得缓会儿神,见他欲背,立觉不妥,又即嫩舌微吐,俏言警告:“我……我宁死也不跟了你去!小贼,你趁人之危,姑娘作鬼也不饶你……这就立马自尽啦!”说到绝处,只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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