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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金枝玉叶(5)[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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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逍遥反应未及,差点跟他们爆做一堆。但也振聋发聩,良久不能安定。

    醒时犹呆,发觉躺在一间客房的床铺上,梁间蜘蛛搭网,慢条斯理。墙上茅以降在画里冲他笑,李逍遥徒然发愣,暗觉此景透著眼熟,想不起怎麽躺到此间。“尻,别跟我说这不是‘枫桥客栈!”

    二狗在床下打呼噜,闻声起觑,自床沿探头嗅探,呛著:“身上好大硝烟气味!”李逍遥咦:“怎麽你……”狗子嘘:“小点儿声!外边可热闹著呢……”李逍遥硬是没闹明白:“谁提拎我住回这店?”狗子:“救你的人和救我的人是一个人。”李逍遥瞠余,隐隐想起当时似乎有人从後面拽他一把,倘非避掠飞快,脸早轰没了去,魂儿不免给逮到松花江,干陪女真死士聚作一堆唱其民族豪曲。

    正跟二狗大眼瞪小眼,只听有人嘿然在外:“狄武,你不是人!”

    二狗著地一滚,恢复家犬之形,到门边窥看。李逍遥本来耷拉没神,闻得此言立即坐起,但听院外一语微含冷笑:“想是没种,对著个发浪的妞儿都只束手束脚!”前後两语发自不同方位,均含川蜀腔调。

    二狗瞥见李逍遥急欲下地的影子,忙打手势,示之以警:“唐家的人!”李逍遥只是暗急:“那我家……”二狗不知他想起灵儿,眼窥门缝,低声告知:“外边好大阵仗!唐二公子、唐四叔都到了,想是为报雷立刚之仇,死死缠上了狄武……这俩一个有‘堂棣之花、一个有‘孔雀翎,太厉害了!”

    李逍遥愕道:“你不是这店里煮饭的麽,怎地这麽能耐?”二狗:“没到这之前,俺在茅山看守书房。没看守书房之前,咱也混过江湖,就只十二岁那年给拐了……”李逍遥凑眼门缝边,问:“谁拐你?”狗子挪个位给他同蹲:“降公。”指了指墙上贴画。

    李逍遥使劲扒门缝:“哪呢哪呢?哪跟哪呢……”二狗:“你踩我尾了,挪挪?”逍遥卯他:“你那半截尾是假的,做做样子行啦,踩有啥干系?”狗子:“假也是尾呀。再说它本是俺那根过长的脊椎骨突出来的一部分……疼啊!”李逍遥挪脚不迭,只惊:“尻,是不是人哪你?怎麽有尾噢……”狗子懵头问:“人,是啥?”李逍遥怔,二狗见他不明,眨过眼後又曰:“换个角度──什麽是人?什麽不是人?”李逍遥唯有拿符对付:“人就是没长尾那种!没那麽多怪哉……”狗子岿然不动:“那畸形儿就不是人啦?前天我看到‘松柏双雄……”

    李逍遥收回那张不灵的灵符,怔问:“他俩干啥了?”待其松脚,二狗拔回过於突出的脊椎骨,拿衫角擦了擦,揣回裤腰里头,答:“他俩缠著封求败在打,後来被厉风行追杀,说是妖怪。”李逍遥急:“厉二侠没事打啥畸形儿呢,你说?”二狗子忧伤道:“连体人瞅著怪呗!上回蜀山派还杀了一个双头怪,幸好俺这根尾还能掖著藏著,人前可得揣好了,免连俺也装进镇妖塔去。听说里边囚禁一堆畸形儿了,形貌多怪的都有……”李逍遥只道“松柏双雄”从来活得无忧无患,此时从二狗子的忧容里突然看出不祥的前景。

    外边又发一声冷笑,锐气侵凌,摧落黄叶无数。先前那人嘿然道:“雷立刚是唐家的人,死在你兄弟狄毁手上。狄大少,缩头乌龟今儿你做不长!”李逍遥耳膜一阵刺痛,忙凝气抚息,见二狗越发瑟缩,每当那唐门高手作声,显都令他倍受苦楚。李逍遥不禁附掌其背,运功助他定神,待二狗好过些,问道:“狄毁是啥?”二狗:“是个混蛋!听说他狄家本乃羌人遗裔,老狄头亲生损、毁二子,狄武并非嫡出。那狄毁专门毁他,狄损又百般损他,狄武从来不计较。每当狄毁在外惹祸生事,不论多大风雨引到家门,总是狄武扛著端上自身,不知化解了多少仇怨是非。可是这回他兄弟招来的仇家姓唐……”

    李逍遥未及问明谁人带他返此,屋瓦上方格格数响,似乎有人接踵抄身掩过,衣袂带风隐隐。二狗咋舌啧啧:“瞅这路数……”无须点明,李逍遥凭他几分江湖经验亦知又有好手上房了。显是要四面包抄,堵北屋的住客。

    李逍遥问:“谁住里边?”二狗咬耳:“是狄武和俩娘们儿,其中一个似是随你来投宿过的妞儿!”李逍遥虽有猜想,闻言仍是一怔:“噫……”既知灵儿在此,如何还能蹲得住,忙欲蹦出,屋顶先已有人哗啦陷瓦堕入房里,直接砸床上,幸好李逍遥昔时“赖床贪卧”的毛病这会儿改了。

    那俩从门後惊而回觑,眼帘里兀自坠瓦如雨。二狗见屋顶陷个大漏子,不禁叫声苦。床上之人亦有同感,一古碌坐起,挠头乱望,不无懊恼:“走著走著怎麽就陷了呢?”随即同李逍遥相互打个照面,各自一怔,发指对戳曰:“咦……”

    “猱头哥,原来你掉陷阱了。”屋漏处探下数张脏兮兮的脸齐往里瞅,皆笑:“走著走著少你一个,道提篓了呢!”床上那厮顾不得挠头,指李逍遥道:“大大大大!大大……”那几个家夥忙俯瞰寻视,漏洞处究不经挤,二狗叫苦声中又塌方。屋里成了瓦砾堆,仅露几颗相对愕然的头脸。“哎呀……大大!”“哈!遇春、老彭、猱头……这个是谁?”

    後者喷灰抹脸道:“不认得啦?芝麻李!”陈猱头在旁做美满状:“这就叫‘老友记!”李逍遥和大夥儿拥抱毕,顶上又一阵哗啦啦滚瓦声,砸下一瘦猴似的家夥,因见大家各皆靠墙挤避,显都吃惊。这是个好交游的,顾不上呼疼,先即团团抱拳,喏曰:“冯小缸冯小缸!”二狗仰望越发扩张的屋漏子,懊恼曰:“哪门的‘肛啊?”芝麻李掐那猴儿脖,左摇右晃,跟拧鸭似地,斥问:“不好好在茅山学堂上课,又往外溜不是?”猴儿:“这堂课讲炼丹的‘化学返硬,没啥意思不是?俺先爬墙出来混混!”

    芝麻李仍想多斥几嘴:“你姑让我走後门给你找的学堂,可别又混没了书念……”屋瓦又响,众人忙下意识地躲一边,知道又该有著落了。旋即凑合著又冒出俩头,皆书生状。一木脸木脑的小子在灰尘中与冯小缸相见欢:“哎呀,哥!”“冯小宁,你又来凑啥劲儿?”

    冯小宁从瓦堆里拔出一只飞翔状木器,察看无损,喜曰:“本想来试试飞翔模型,没想到我先栽了!还好模型没事儿……”旁有一人抹脸而起,两冯皆惊:“语文老师!”那书生呸土曰:“不是没我课吗今儿?本想到这一带采些枫叶回去题诗,不料摔这了!”芝麻李关心道:“罗先生,你不要紧罢?须保重些自个噢,诗别忙爬上树采叶子写,俺们每宿饭後还要听你说三国呢。”李逍遥咦:“这不是罗贯中吗?”陈猱头做幸福状:“这出该叫‘老友鬼鬼了!”贯中同李逍遥辈厮礼,喟曰:“晚生为稻粱谋,没写到诸葛亮出殡就诌不下去了,只好先到降公的小学里混会儿老师……事实就是这麽糗!文学?唉!”两冯:“小学?合著俺们上的这塾只算‘小学,还分这系那院?”

    “没整幼稚园给你们住就算不错了!”屋顶漏洞边撂话如冰镇奶酪落地,有女扮声吓曰:“谁在下边整‘三国论呐,公差公差快来!”众皆惊目仰觑,见一小妞蓬发似鸡窝,兀自探脸笑嘻嘻往下瞧。众愣:“顶上怎麽有个美女!”这妞年齿虽稚了不知多少,李逍遥一瞅就叫乖乖,想著该是小甜甜的翻版儿。但却认得:“咦?怎麽跑这儿来啦……”贯中先吓一跳,随即坦然:“汝知啥?史上五代十国都有过,最後还不是分分合合?萧雪鱼同学,别爬那麽高,摔著你爹娘可心疼不得了!”旁边有问:“她爹是谁呀?”李逍遥叹:“咸蛋诚。”

    冯小缸挪身时忽咦:“谁的鸡鸡这麽长?”二狗忙拔:“是尾……”冯小缸:“不是呀,我指这根呐!”李逍遥从容揪回根宝宝,叼烟微笑。陈猱头见状钦敬曰:“大大就是大大!”顶上那小妞探眼一瞅,忽悠而溜。李逍遥方才缓过劲儿来,忙问猱头等:“怎麽你们在这处?”猱头等忙禀:“跟踪狄武这条路子果然走对了!堵他在这里,但找不著大大,只好先召集兄弟候著……”遇春:“不料其他门派也来了好手,想也冲著狄武。我等跟将上屋,不意与逍遥哥在此谋面,说来真碰巧!”芝麻李:“逍遥猱头两位兄弟既然有事,整好在俺们茅山派的地头,是以……”小缸:“你看我连课也不上就赶著来拔刀相助了。”罗本:“你还不是来玩?我辈读书人捏只鸡都捏不死,但其中的佼佼者比如我,也是讲义气的。这麽地吧!打架我帮不上忙,但若你们挨揍时,有我帮各位去报官,及时找公差。”众皆惊:“别……”

    李逍遥想想好笑:“各位哪来的本事上瓦走窜哦?”众笑:“何需飞檐走壁这麽落伍?我们有梯子。”

    空庭叶落,檐下有人信手相承,绰叶而觑。当他右手伸出时,四面瓦脊上的人此起彼伏地退,或伏或避,个个如临大敌。

    一片深蓄杀机的寂静中有语嘶然,咯咯低笑:“狄武就是狄武!”李逍遥搁半天没听到灵儿的动静,不免担心,众汉拉他不及,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廊下有个佝偻腰身的老者拎著家生凑近,嘶声迎问:“小爷,可是要擦鞋?只收六文钱……”李逍遥抬脚反问:“我有穿鞋吗?”猱头扒门缝赞曰:“大大就是有亲和力!见俺们没鞋穿,他有鞋也不肯穿。”

    擦鞋老者目锐如锥底针,抬面瞪视李逍遥,卑微之态立变煞然,当两人眼光交触,又即恢复低贱模样,咯咯低笑:“你不像没鞋的。”李逍遥出屋之时心情本已激动难伏,暗忖:“灵儿好端端怎麽又跟姓狄的混做一路?名头大了不起是吧?”投眼瞥见北屋阶石上闲踏两只一尘不染的布鞋,又看了看自己的脏脚,心想:“他有鞋,我也甭光著。”微一迟疑,取出香兰所做的新鞋,置之於地。

    猱头在屋里唏嘘不已:“看,大大有这麽新的鞋都不舍得穿……”

    “还是擦擦吧?”那老头卑微地笑问。李逍遥点烟反问:“有这必要吗?”

    “虽是新鞋,”擦鞋叟低著头。话中却有话:“擦擦也无妨。一、借这机会行行好,周济小人六文钱,尝口窝头吃。二、趁这机会先想好,穿上这双新鞋後,你该站到哪一边。”

    李逍遥想了想,啧然道:“你像擦鞋的吗?”那老儿卑躬腰身:“小人祖传这活儿,可不比干别的差。不信且试试?”李逍遥有心赏他六文钱,欣然坐下,灵儿既在北屋不露面,他捉摸不透,反而故作不急。“那就有劳了。”

    “哎嘿……擦鞋还是擦脚哇?”

    “穿新鞋合该先擦干净脚,”那老儿低头忙乎,嘴上有问有答。“脚这麽脏就睡上去,小雪郡主不皱一下眉头麽?”

    李逍遥吃了一惊:“你是谁?怎麽知道……”擦鞋老儿桀然道:“公子若真想隐藏身份,手上不该戴著小郡主天下无双的寒玉环。只是小老儿没想到,丢失的那只,也给你找回来了……”李逍遥闻言乍感懊恼:“道我不想摘麽?解脱不下呀,我……哎你!哇尻,你抠我脚心啥穴啦?麻!”擦鞋叟:“小老儿的脚底按摩手法比起日前公子折腾雪郡主的伎俩如何?”说完又掐,李逍遥只是前仰後合,比起傲雪那天还要失态。“呜哇……你!甭抠了,快整得屁滚尿流了都!”

    陈猱头在屋内称绝:“瞅他舒服得……等会咱也让按一下,连天我这肠胃缺畅,吃啥都不拉,想需这个。谁借我六文钱?”擦鞋老儿咯咯低笑,目光闪烁诡谲。“不著急,谁都要把脚搁这!”

    李逍遥死去活来地爽一会,味出歹意,却不知风声如何败露无余,忽惊:“你帮傲霜的?”擦鞋老儿头也不抬:“虽说黄狗捉鸡、跑出只耗子来,不过咱先看别人的热闹罢!放心,莫缩蹄子。我有我这一行的职守,不必自砸饭碗……冲那六文钱。”

    当下李逍遥也唯有强作镇定,想起昔同傲雪私通款曲的细节都被人知根知底,不禁惊疑莫名,满手湿寒,颤巍巍吸烟道:“她姐出多少钱要我脑袋?”擦鞋老儿细心擦鞋,过会才答:“那不是钱的问题。”李逍遥暗汗:“你真有把握提走我的脑袋去邀功?”擦鞋叟吹去鞋面上的灰,面无表情,“我想要谁的脑袋都能要到手。”

    “田七爷,”瓦上有人嘿然道,“姓狄的人在那儿。这趟你接的活儿可不是几文的勾当!”

    “让我先忙完这活儿,”擦鞋老儿加固鞋底,一针一线毫不含糊。眼光已投到北屋门前闲立的那一道魁梧身影,话里仍是不著不急:“想上去试试的可不只田丰一个。”眼光斜睨,朝旁边抱脚发楞的小子问:“是吧,小兄弟?”

    “我想起来了,这是田丰。江湖边缘最要命的老杀手!”芝麻李在窗格里使劲辨认了半天,转面时变色不已,话声压低:“最近听说他从斡伦侯爷那里接了桩大活儿。不知该谁倒霉了?”猱头问:“什麽猴?”罗贯中眼不离书,随口答曰:“斡伦靖难。就是傲三郡主所许配的正主儿!”猱头啧啧不已:“那还不死?”旁人皆没往李逍遥那处想,冯小缸只道正主无他:“该狄武倒霉了罢,这回?”芝麻李摇头:“哪桩跟哪桩?眼下这是蜀中唐家的活儿……”

    李逍遥捧脚自揉疼处,咧嘴道:“我只想接回自个带出来的妞儿。”因触东厢投来的一双锐凛凛的目光,眼皮登跳,心头咽下一句话:“没想跟谁过不去……”待要多望一眸,东厢窗闭,遮没那样犀利的一双眼。

    “狄武,你是盼不来援兵了。除了躺在苏州城病床上的方老军,你的那些伴大都没在江淮境!”店堂中摆一桌热席,有个华服胖子正吃得欢,突尔抬起油嘟嘟之嘴,暂停咀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快自杀罢!”李逍遥问旁边擦鞋的:“这是哪颗大蒜?”

    答案是唐家老二。老太太长房嫡系二少爷,“文火炒栗子”的唐英年。擦鞋老儿:“好吃!”

    李逍遥瞅那饕餮相,不由皱了皱脸,嘟嘴曰:“能吃就行?”擦鞋的:“等会你就晓得了。对了,我给你各加一底儿软掌,多收一二文罢?”李逍遥眼望北屋,早已暗暗烦煞,哪有心情说价钱:“随你便,等割了我脑袋後,鞋还不照样归你拎走?”老儿正色道:“话不是这麽说!鞋合该陪你葬,谁要那?”

    “狄武狄武你真不是人!”屋角蹲个满脸笑相的汉子,磕著瓜子说:“入你先人板板!盯你几天了,真为你小子不值!”若非听见话声,李逍遥几乎没注意到落角处也蹲得有人,见其满脸花疮,暗奇:“这个又谁?”擦鞋的:“哦,唐大公子积的阴功。这是缚花的门徒、最是缠人的‘山野浪客,从苗疆生还,向唐家报救命恩来啦!”

    李逍遥“哦”了一声,回觑擦鞋的:“你说这麽多话,都不‘酷了。哪像个杀手?”擦鞋的仔细拔底儿针线,头没抬:“只要‘酷麽?”

    李逍遥忽恼:“我这又不是皮靴,你钉啥马掌?”鞋匠朝他眨眨一只眼:“宰你呗!”虽说只是唠著嗑,当他眼光又锐时,李逍遥心头便似挨了一钉。如同当真挨宰,方自悚然,但听瓦上最先发嘿的那人干咳道:“阿浪,说说你为何不值?”

    屋角一脸浪笑的汉子乜视北檐下。“瞅著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儿遭了迷香粉泼面,红扑扑跟猴屁股似地,撇路边还晕乎乎想男人。其实好弄!只要睡她一宿不就解啦?猜他怎麽著?”擦鞋匠接茬儿:“我瞧狄武定然是立马把她给上了。干柴遇烈火,霸王硬上弓。年轻气盛,莫不如此。对罢,小郡马爷?”说到这里,斜睨李逍遥,一副嘲笑之态,更加目锐如毒针穿心。

    李逍遥不由老羞成怒,涨红脸窘道:“你瞅我干啥?说著说著你盯我干啥……”鞋匠目露怨毒意,森然逼视,简直似要把钉鞋工具全往他心窝插个通透,哼道:“你不正是这样干的麽?”李逍遥被这鞋匠一双毒芒般眼光瞪得心头凛然,一时无言以对。幸好鞋匠另有活儿需忙,暂未轮到与他结算,又瞪一会,松开其襟,躬身退坐阶下,瞅鞋片刻,紧攥的手缓缓松展,却叹:“一个黄花大闺女,刚许配了好人家,就这麽让小流氓给毁了!”

    陈猱头在屋里挠头:“大大不会搞了鞋匠闺女吧?”芝麻李面有忧色:“屁鞋匠,这是田丰。”猱头:“我看大大有难了。咱们计划计划……”屋里几颗头刚凑到一起,外边便抛落一颗人头,穿廊而过,直滚到北檐之下。

    “狄武岂能乘人之危?”众皆矍然、纷纷投目之际,北屋檐下大汉仍然负手闲立,并未动过哪怕一指节。唐门的人却变色不已:“绕到後窗的唐小山怎麽就剩这点儿咕辘了?”屋门微响而开,走出一个黑苗女子,赤足染血,俏冷冷地说道:“我蓝欣草的刀也不是食斋地!”

    店堂里忙於吃的又不嚼了,唐二少抬面微啧:“瞅瞅、瞅瞅!你们怎麽忘了?蓝欣草可不是吃草的羔羊!”蓝欣草冷然道:“狄大爷已经说了他不想乘人之危,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唐二呶嘴又啧:“我们怎麽个有危可乘啦?”蓝欣草冷哼道:“在狄爷看来,只要唐大公子没在这里照看著,你们全都岌岌可危!”

    “哎哟!”唐二脸扭後边,啧啧不已,笑了一会,又转回头,脸上多了个狰狞面具,话声立变:“就冲这句,你是要老子入你个透!”脸又转向另一边,回过来时变了个笑佛面具,依然呵呵:“狄武,你如果还行的话,冲我脖上来一刀!”

    李逍遥早有所疑,闻言更加确信,心念既动,不由转朝擦鞋匠:“赌一百文,狄武唱的这出是孔明的‘空城计,要吓司马啥来著?”贯中在屋里答曰:“司马懿。”唐二离席跪下来痛哭哀求:“狄武,求求你快给我一刀痛快的!如果你还行的话……”李逍遥兀自愣望著这等做作,鞋匠在旁曰:“一百文我可没有。赌六文,唐二脑袋不保!”

    唐二爬向狄武,一迳泣告不绝:“连无知小儿都知你唱哪一出……咱别这麽耗著行不?求求你给我一刀痛快的,我要尝尝你新练成的西瓜刀!假如你这会儿还行的话──”磕毕抬头,脸上变换猛鬼面具,森然道:“不然你就死到临头!”蓝欣草瞥狄武一眼,强抑紧张心情,哼道:“凭啥这麽肯定?”话刚出口,暗觉失泄。

    唐二换回笑弥佛之脸,盯著蓝欣草双足,嘿嘿道:“为了救你,小狄哥日前吃了拜月长老符最的毒针,你没解药。没错有这事吧?这可糗啦,狄武只好压著,一路撑到这里。本是用内力抵抗毒性,凭他能耐倒也行。其中却出了个岔子……”听到此处,蓝欣草脸色已变,素足抄刀飞撩,却没劈著边儿,猛一抬靥,那胖滚滚的唐二少不知如何瞬间回到了店堂之内,据席而吃,浑似从未离开。

    李逍遥才知先前小觑了这胖大少:“尻,行哦他!靠吹果然吹不起这麽个大胖子,是有门道!但他说狄武出了啥岔子?”

    “所以说狄武狄武你真不是人!”山野浪磕著瓜子蹲墙角笑。“盯你几天了,净没干人事儿。人有这样的麽?你这算什麽玩意呀……”

    擦鞋的田丰与之唱和起来,皱著脸道:“到底他狄大少干了啥事不是人了,你倒是明搓啊!何必在这当儿闲磕瓜子卖关子?”只有北屋檐下的两人知指何事,其余皆一头雾水,李逍遥亦未转过弯儿。

    唐二呵呵笑,嚼猪蹄筋说:“这小浪人连日盯狄武,他要不嗑瓜子还不得瞌睡死?”常遇春们在屋里闻言暗讶,相顾称奇:“先前怎没发现除咱这夥以外,道上还有别人盯狄武?”屋角浪客呸瓜子渣儿:“招摇呗!自个都这麽糗了,还带什麽妞玩狗熊救美呀?为一蛮女挨人毒蝠针,半条命了。还愣护著一晕妞,那小娘儿就只欠操,其实没啥事儿。狄武不但自个不操还不让别人操!每天就跟关老爷似地守在门外玩‘护嫂。”唐二少听得饶有兴趣,暂忘了吃,不时头扭一边嘟囔油嘴:“哎唷,啧啧……”

    李逍遥的头渐渐膨胀,血像蒸沸的温泉水,咕咕地往上涌。听著就碜,怎知他不在时灵儿又遭遇何事。如此红尘多风雨,她一个初涉俗世的纯真少女冒冒失失地走出来,稍想都教他提心吊胆,但仍不明她何以不留在船上,却跑出外招事儿上身?正想到懊恼处,差些没听入浪客肆语:“你猜狄武怎麽著?他急於让那小妞摆脱苦楚,早些苏醒,居然……”擦鞋匠头抬起:“居然上了她?”

    “没!”屋角浪客扭扭头笑,“你们思想龌龊……打头天我就留心瞧他怎麽办,许是这厮心乱,没瞅见我。瞅见又怎地?他轻功有我快吗?”擦鞋的田丰重重敲两下鞋底子:“到底怎麽地吧?你就直说,我这还有活儿。没那闲工夫!”屋里也急,陈猱头差点没出来嘘人:“这俩真你妈多余!”

    “他呀,”山野浪客兜里又摸出一把瓜子,贼忒嘻嘻。“他真不要命!这时若换别人挨那蝠毒之苦,总也该一边歇著去吧?有点儿内力留自个用多好,倒他稀奇!整宿给那妞儿发功逼出迷药余性,还借那黑蛮女隔身输送真气。三人跟石膏似的,那会儿我就想袭他一把……”唐二少皱眉不已:“怎

第三十九章 金枝玉叶(5)[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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