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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双城因为生病在家,就套着一件运动衫,少了平日衣冠禽兽的气质,多了几分大男孩的纯真,让她想到了曾经那个在除夕夜跑出门,一家一家超市为她买卫生棉的男孩。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不再是曾经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过分的亲昵让甘愿觉得不安,可是想来他们也都一直这样过了多年,只要他们保持这样的关系,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等到有一天,她遇到她的良人,他遇到他的爱人,然后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这几天老是心跳加速呢,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顾双城这些天是不是脑子生病生坏了,她怎么觉得这家伙简直是用生命在卖萌,极尽全力勾引她,而且……就目前来看还真有点成功的苗头?

    “小姑妈……”见她盯着自己看得眼睛都直了,顾二爷坏笑着俯身凑过来,“你在偷看我啊!”

    “偷看?!”甘愿回过神来,心虚地扯高了声音,“我才没看你好吧,我在看那个……麦片!麦片!”她顺手一指,指尖掠过比她高一个脑袋还多的顾双城,就直指到了货架最顶层。

    他双手环胸,也不戳穿她,只是努努嘴,示意她践行自己说的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小姑妈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够,“我想早上改改口味,偶尔吃麦片比较健康啊,总是吃中式的不好。”货架着实高,尤其是最顶层,她卯足了劲踮脚也够不着,绷直了的指尖也只能抠到货架上的标价牌。

    顾二爷挑着眉梢看她在货架前像皮卡丘似的上蹿下跳,啧嘴叹道,“你这小短腿……哎,可太愁人了。”像他这样不追求大胸长腿妹子,而追求内涵的男人现在可真是稀少啊!

    “……”甘愿扭头怒瞪他一眼,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自己高不少,他走过来随意一个抬手,麦片就一个后抛落进了购物车。

    看她满眼的不服气,他似乎来了兴致,张扬地舒展了一下颀长的四肢,乜眼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目光一撇,超市前面货架大概是堆了东西怕被撞到,转角放了两个安全栓。他打趣地抬手一指,“小姑妈,你的腿估计还没安全栓长呢……”

    她顺势看去,这、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啊!她那是个子矮,又不是单单腿短!以她的身高比例,已经算是长腿了好吧!他可以侮辱她的身高,但不能侮辱她的比例!

    愤愤地把购物车往他面前一推,小姑妈雄赳赳气昂昂就大步走了过去,侧过身来握拳向顾二爷示威宣战,抬脚就去跨,“哼,说我腿还没安全栓长!没安全栓长我能跨过么……哎哟!”

    虽然精神可嘉,但是事实证明,她还真是腿短,一不留神低估了安全栓的高度,一下卡在了上面,脚尖不着地,左右一挣扎,就被安全栓给顶了起来,跨不过去,跳不下来。

    甘愿扭头,泪流满面,亲身证实自己腿短这个事实可比被人说腿短要难受多了……

    顾二爷乐歪了嘴,丝毫不打算伸出援助之手,还落井下石,“你这造型真不错,看起来比钢管舞风骚多了……”

    “顾双城!”她虽然极其不愿意低头求他,可是此时也实在没办法了,“我疼……”

    某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急忙伸手一把将她横着举抱了起来,紧张地问,“你哪里疼?”

    她涨红了脸,实在是说不出口,极小声地哼了一句,“卡住的那里……”

    顾二爷锐利地眯起了双眼,目光如利剑一般狠狠剜了安全栓一眼,然后低眉看着怀里的皱着眉头苦着脸的甘愿,“小姑妈……你以后找男人,可一定得带着我。”

    “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没理出来这里面的神逻辑。

    他贼兮兮地一笑,目光引导性的往安全栓上那么一瞥,“你刚才那一下,很可能就给安全栓……那啥……了……”

    “厄……”甘愿顿时僵化了,颤抖地问,“不、不不会吧……”

    “你那些电视剧都是怎么看的啊。”他顺势吓唬她,“啧啧,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存在一些封建保守的男人和家庭的,眼下看到的人只有我,也只有我能证明你的清白,要不你想想,你在新婚之夜和你丈夫解释,谁相信你这个荒诞的故事啊!”

    “……”她虽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啊。

    “所以啊……我可是你的大证人,你没了我可怎么办啊!”某人如此循循善诱,小姑妈岂有不上当的可能,顿时热泪盈眶,“双城,你可一定要替我作证啊!我是清白的……”

    “是是……”他笑眯眯地点头,“小姑妈,那要不要我现在替你验明正身一下?”

    “顾双城!你放我下来!”

    顾二爷本就贼心不死,如今美人入怀,俯身就要趁机揩油,很不凑巧,甘愿的手机响起,坏了顾二爷的美事。

    本来他已经在内心狠狠诅咒了一通,结果电话好死不死偏偏是林方思打来的。顾二爷瞬间把诅咒程度翻了两倍。

    只见怀里的小姑妈面若桃花,娇滴滴地应声,“嗯,嗯……可是……”然后捂着手机,弱弱地看着他问,“双城,林方思约我去吃饭。”她也知道在他生病时出门约会不好,可是林方思反复说有好东西,说得她实在心痒难耐也就铤而走险了,况且他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

    事实证明,顾二爷的病是好得差不多了,他没有反对,而是这么说的,“行啊,但我也得去,因为我是你的证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一啦~~今个到了上月榜的日子啦~冲榜求撒花求收藏哦~ 否则就上我的话唠怨念诅咒波了BBBBBBBBB 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给我收藏不好么给我留言不好么 PS,有同学说林方思的呆萌为啥和前文出场时的儒雅不一样,我琢磨了一下没有啊,林呆萌一出场时我是介么介绍的,“简直就是男版的林蓁”。。。男版的林蓁啊!大家再去看看他当初对自己亲妹子说的话啊~不要被他泡妹子的手段蒙蔽了!那是他作为一个风花雪月的艺术呆萌必备伎俩啊! 从物种进化论来说这是必须的,如果林呆萌没有这伎俩,就无法诓骗妹子繁衍后代了好么! (林呆萌,你真不容易啊!拍肩!) 下一章,顾二爷VS林呆萌!打滚退散

    16、PART 16 ...

    林方思看到顾双城和甘愿一起进来时,脸色瞬间一变,这、这怎么和姑妈约会还带二侄子呢?!一种离异中年人相亲的感觉油然而生。

    甘愿悄悄拉过他,有些歉疚地说,“不好意思,他生病了,我不放心丢他一个人。毕竟,我是他姑妈啊……”

    林方思咂摸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小愿给他表现如何做一个关心侄子的体贴姑父的机会吗?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说着给甘愿发射了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甘愿虽没看懂这个眼神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理解。

    为了这次约会,林方思很明显是做足了功课的,餐厅是J市最高楼顶层的旋转餐厅,这个月新开张,林大少毫不手软地包了场,经过一番精心装饰,散发出浓烈的求爱气息。

    当然顾二爷表示,这种浓烈的发春气息,一点也不高端,还很低俗,俗不可耐!妄图想这样就轻而易举地勾走他的小姑妈――发梦了吧!

    甘愿刚刚坐下,小提手就走近奏起了优雅的乐曲,将这份浓情蜜意的氛围继续拉高。

    一般的姑娘,搁这场面,早就晕了大半,接下来只要他继续连轰几炮,必然缴械投降。甘愿呢,脑子和一般姑娘没差,没准情商还更低,这就出现了第一道关卡――她根本并不知道林方思在干嘛!

    她四下看看,店面很大,情调很足,环境很好,可惜除了他们一桌一个人都没有,她悄声问,“这家店是不是很贵啊,都没有生意呢……”

    林大少还未来得及解释,顾二爷接了茬,“哪里会,J市又不差有钱人,没生意一定是既贵又不好吃!”

    甘愿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啊,立刻用一种“这倒霉孩子咋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向了林方思,“你也真是的,花这个冤枉钱干嘛,吃饭前,查一下点评嘛……”

    林方思这时才发现,甘愿的情商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带这一个“大”侄子!而且这个“大”侄子,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一样,难道是生病的原因吗?他明明记得顾双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谦谦君子啊!

    所幸饭店的大厨替林方思争回了这口气,几道前菜上来果真是色香味俱全,成功地反驳了顾双城的话。顾二爷脸色愈发难看,菜没吃几口,铁青着脸发射怨念光波,干扰这里的粉红气氛。

    甘愿总觉得周身气氛诡异得很,时不时就有一道寒气射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了?”林方思关切地问道。

    她歉意地揉了揉鼻子,“嗯,大概是的,要是有碗热汤就好了。”

    “热汤啊……”林方思立刻叫来服务员点了一道公爵的热恋。

    “公爵的热恋?”甘愿歪头想了一下,丝毫无法想象这是一道什么汤。

    这个反应正中林方思的下怀,于是热情洋溢地介绍,“十六世纪时,英国有位名叫俄罗达拉的公爵在南美洲旅游,很喜欢番茄这种观赏植物,于是如获至宝的将它带回国,作为爱情的礼物献给了情人伊丽莎白女王以表达爱意,从此,番茄就被称为爱情果,作为象征爱情的礼品赠送给爱人呢……”看似解释菜名,实则趁机示爱,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甘愿听得认真,愣愣得直点头,却似乎一点没往深了想。

    见林方思一脸的郁闷,顾二爷就得意了,小样,想勾他的小姑妈也不打听打听情况,小姑妈这种天然呆哪里适合曲线球啊!打直线球都得打得她鼻青脸肿她这个呆瓜才能回过神来呢!

    热腾腾的汤端上桌,鲜红嫩黄交织成一片,点点翠绿点缀,香味清淡悠扬。

    顾二爷眈了一眼那汤乐了,“原来是西红柿蛋汤啊,公爵的热恋原来是朴实的真爱啊……”他仗着今天生病,各种耍贱,又或许是面对林方思这样□的行径,叫他如何继续维持优雅?优雅地把小姑妈打个包送给他么?!

    虽然不像顾双城那样直截了当,甘愿心里也有几分小失落,她藏不住事,一点小心思就流露到了脸上。林方思瞧见了,急忙舀起一勺汤,为自己补救,“不不不……这可不是普通的西红柿蛋汤,一份要4800块呢。”

    “4800?!”甘愿压低声音惊叹道,眼睛都瞪圆了,“加了什么啊,要4800?!”

    “我也不知道,你尝尝看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勺子递到了嘴里。

    甘愿满心期待地举起勺子,刚舀下去还没抬手,一旁冷眼的顾双城幽幽地开口,“大概加了shi吧,喝了给你4800……”

    “哐当!”甘愿手一抖,勺子掉进了汤碗里。

    林大少一口热汤含在嘴里,正想品味一下稍后做一番美食鉴赏。这会儿僵在那里,不知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上下不得,硬生生憋红了脸。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吐出来甚为不雅,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还真没尝出来这汤是值4800,还是真的要倒贴4800。

    见他一口咽下,顾二爷顺手勾出皮夹,修长的手指就开始飞快地点钱,啪啪啪指尖飞舞,然后停住,侧目问甘愿,“你有250么?我身上带的现金不够呢……”

    ****

    顾二爷步调轻快地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靠,肆意舒展开手臂,看起来颇为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精神状态相当不错。

    “你看起来精神挺好的嘛……”甘愿黑着脸跟进门,打量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走的时候她简直尴尬到了极点,只能拼命和林方思道歉,解释他生病了脾气有些古怪,好在林方思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又自认为要有长辈的风度,也并没有生气。

    他进了自家门,就更加猖獗了,根本无视她的怒气,趾高气扬地指挥道,“刚才没吃饱,我饿了,我要吃水饺!”

    甘愿忍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已经很久了!要不是因为他生病,他们之间前一笔帐还没完呢!如今旧的不去,新的又来,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谁都活该被你奚落被你指挥吗?!顾双城,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顾二爷显然在生病期间过得比较称心如意,浑然忘记了甘愿之前的怒气还未消,不过――那有怎样?值得她如此大动肝火吗?

    “你是在替林方思抱不平?”

    “是又怎样!”她说着抓起沙发上一个靠枕就砸了过去,“你都没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幼稚?”他抬手一把就接住了直冲他面门而来的靠枕,眉梢一挑,眼底已经泛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起身甩下靠枕,迈步向她走来,甘愿虽然说了狠话,可看到他这个眼神,狠劲瞬间散了大半,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步被他逼到了门边。

    他还继续逼近,把她挤压在门和自己的胸怀之间,伸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粉嫩的嘴唇嘟嘟的翘着,微露的几颗贝齿间依稀可见小小的舌尖,他狠狠地说,“我是幼稚又怎样……”

    “你幼稚就幼稚你的,你没资格要求别人陪你一起幼稚,容忍你的幼稚!还要照顾你!”小姑妈今天是真得火了,被他钳着下巴还能咬牙切齿地反驳。

    看她为了林方思这样和自己大吵,顾双城的火也上来了,他手劲加大了几分,捏皱了她的眉头,“那是你欠我的,你可别忘了……”

    欠?

    她欠他的?!

    说道这一点,甘愿真想大吼一声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她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飞来横祸就夺取了她的母亲,好不容易有父亲认进了家门,就遇到了这个腹黑侄子。

    腆着一张纯真无邪的笑脸对她说,“那我来教你如何做小姑妈吧……”

    做小姑妈要亲侄子!那是对侄子的爱!爱啊!爱要嘴对嘴么!她真是白痴啊,就在那么傻了吧唧的年纪献出了初吻,还是给自己的侄子!

    这都可以算她活该不谈了!偏偏这个侄子还有乳白蛋白过敏症,她嘴里含着一颗奶糖,吧唧那么一口嘴对嘴,这小子就窒息休克了。

    看他躺在床上那么可怜的样子,甘愿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小子才刚刚醒来,脸色还惨白着,竟然不忘趁机敲诈,“那你怎么赔我?”

    “我不知道……呜呜呜……”白目的小姑妈只会呜呜呜。

    “那这样吧,小姑妈,你得一辈子照顾我,好么?”腹黑的小侄子露出狡黠的一笑。

    小姑妈抹了抹眼泪,有点不解,“要一辈子么?”听起来好像很长的样子呢。

    “你都差点把我害死了……”小侄子立刻大口喘气,“哎哟,又喘不上气了……”

    “好好……”小姑妈想,欠债还钱,欠命还一辈子,天经地义,于是点了点头,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关于乱伦,我保证不是血缘关系,但是至于怎么不是,这难道不是这个文纠结的所有中心点么~现在说出来真的好么!!让他们以为有血缘百般折磨不好么!!!虐二爷不爽么!!! 这章顾二爷有没有十分贱格!有没有!林呆萌,组织会原谅你的,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对手太强大,这不怪你啊~~~明日顾二爷就要强吻表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撒花花~~ 冲榜中继续求收藏求留言~~~

    PART 17

    甘愿挣开他捏住自己的手低吼道,“就算是我欠你的,你看你现在精神好的很,根本就不需要我照顾!”

    “我怎么不需要了?”他勾起嘴角坏笑着压过来,“我一直都需要。”

    “你怎么会需要呢!”她使劲把他一推,顾双城毫无防备,竟被她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小姑妈喘着粗气瞪着他,像一只狂躁的猫咪,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的无礼行为,又或许是在郁闷自己总是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两年前她就意识到了,在没有顾双城的时候,她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依靠。可是他毕竟是她的侄子,她不应该,也不可能一辈子依靠他,她想逃,逃离这样一个家,逃离这样一个人,可是她哪样都没逃掉。

    如果现在还是这样的情况,她真的会觉得离开他就无法生活!

    “你顾双城会需要别人吗?你想要的东西有你得不到的吗?你让我回来是怕我那股份股份被瓜分,现在它已经是你的了!以你现在的能力,我不知道顾氏会不会早晚也是你的,即使不是,你和唐亦天的生意也足以可以让你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没有人会轻视你这个二少爷!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那些能力,我也不想要那些高不可攀得不到的东西!你懂不懂!”

    “我、不、懂!”他看着她涨红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又懂我什么呢?没错,我可以一点点去获得我想要的东西,不让自己被人轻视,我想要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得到,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可是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就应该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得到,唯独得不到的,就是你——甘、愿!

    我这么喜欢你,这么想把你留在身边,这么想让你陪我一辈子,可是却不行,你的存在就是告诉我,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我拼尽了全力也得不到,因为你是我的姑妈!可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姑妈,姑妈?简直太可笑了!”

    他说着说着便暴怒了,白皙的俊脸红得吓人,钳住她肩头的手几乎要掐破她的衣服陷进肉里一样,可是眉眼间的怒火里却透出让人心疼的无奈,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头。

    “我自认为我没有任何地方输给林方思,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爱你的那颗心,所以我、不、甘、心!”

    甘愿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震慑,呆在那里,红润的唇微微张着,顾双城盯着看着,眼里渐渐发了红,一抹狠厉之色闪过,毫不犹豫的压下去吻住她。

    那么凶狠的一个吻,像是要吃了她,收紧的双臂也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的力道,他想留住她,试过那么多种方法都不行,那揉碎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可以吗?!

    他多想与她永世不分离。

    沿着唇的轮廓细细密密地咬,每一口都像咬在甘愿心尖上一样,背德的欢愉,令她浑身颤抖,终于狠下心反抗地咬住他下唇,可是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彼此纠缠唇舌间,他却恍如不觉,没有一丝一毫放松。

    结实坚硬的胸膛压住她的手动弹不得,一手按住后脑让她更贴近自己,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游走,她的肩背,她的腰肢,每一处他都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仿佛今天这个拥吻是在重温他多年来的一场梦,陌生与熟悉交织,那些不可能,不甘心,都给予了他莫大的力量拥紧她吻得越来越深,又一路滑到了下巴,后颈,他燥热不安,一边迷乱地吻着她,一边喃喃道,“小愿……小愿……”

    他也想这样叫她啊,如果可以,他想一直这样叫她,到永远……

    可是,不能。

    “啪!”

    脸颊处的刺痛感让顾双城意识到,自己被人扇了一记耳光,声音足够响亮,力道也不轻,他猝不及防,牙齿磕破了嘴角,加上之前被她咬破的下唇,小股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下唇,映衬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妖冶感。

    甘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眼下满脸的泪痕,掌心麻麻的感觉提醒她这不是幻觉,这么多年,顾双城不是没有做过欺负她的事,她或是愤怒,或是可怜,或是无奈,可都没有像如今这样——感到绝望。

    他们这样的关系,每一次拥抱,每一个亲吻,都让她撕心裂肺般的绝望。

    “够了,你不要再这样耍我了……”

    “你觉得我在耍你?”他冷冷一笑,用舌尖扫去鲜血,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无法面对他这样的眼神,别过脸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是么?因为这样的事……”

    因为这样的事是那么荒谬绝伦,但却让她慌乱,迷茫,想要逃避,这些都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如果她真的心如止水,或许应该当做一个笑话,就像林蓁说出这两个字那样轻松随意,而不会是如今这样狼狈不堪。

    她越是狼狈,就越发显出她的动摇。

    她甚至想不出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就好像那么一点点,被他牵着走,渐渐依赖他,不自觉的在意他,为一点关怀满心欢喜,为一点分歧懊恼生气,更会为他的拥抱和亲吻而心跳!

    她、一、定、是、疯、了!

    “耍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他说着一把握住她白细的手腕,眼眸如子夜一般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你有什么值得我用十几年的时间如此费尽心机却只是为了耍你?!就为了你那点股份吗?那我这笔买卖做的可真是血本无归!你要是这么觉得,那你就拿去吧,是拿股份也好,拿走那些瓷器也好,都随你!”

    他慢慢松开原本钳得死死的手,在她手腕上留下清晰的淤痕,就好像他们这些年那样纠缠不清的关系,他抓得再紧,也终于要放开,他爱得再深,痕迹也会一点点散去,他说,“你以为你不去伤害别人,就不会有人因为你受伤吗?你实在是没心没肺……”

    ****

    林蓁看到一屋子各种价值连城的瓷器时,差点就要去医院治下巴脱臼了,“快、快告诉我,怎样吵架可以得到这么些东西……这也太划算了!”

    甘愿蜷着腿蹲在沙发中间,抱着一只抱枕不闷不吭声。

    和顾双城彻底捅破了窗户纸,她就只能搬回了顾家别院,宅子还是以前的宅子,摆设还是以前的摆设,就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分毫未变,然而物是人非,反倒格外凄凉。

    她原本是不想搬回来的,害怕触景伤情,可是林家是住不了了,倒不是因为顾双城而躲避林方思,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人静静。

    虽然她承认,叫林蓁来作陪,安静基本属于空谈,可她却又着实觉得寂寞得很。有一个朋友在身边嚷嚷着,即便不够安静,却也足以安心。

    顾双城这个变态,把这些瓷器都丢在别院她的房间里,难怪她一直找不到。更变态的是,她竟然看见了那两只被他砸碎的元青花和哥窑圆盘!

    仔细鉴定过屋里的是真品后,她就发现自己之前是被他的赝品给忽悠了!这家伙步步为营,一切都运筹帷幄,连抓她回来必须下狠招都计算在内,不仅如此还知道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她真心给跪了。

    是啊,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他蛰伏多年,从顾家不光彩的私生子,到如今呼风唤雨的二少爷,表面的心如止水,掩饰着勃勃野心,视顾氏为囊中之物。他这样的人,这些年与她斗嘴耍贱,大费周章地纠缠她,就只是为了耍她吗?

    怎么可能……

    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如果不是耍,难道是爱吗?

    其实爱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觉得自己不是那样追求刺激的人,她想要的爱,是平平淡淡,是她和他可以牵着手一路散步。她和他在一起,朋友家人都知道,都同意,都看好,她无聊的时候,她爸会说,“叫那小子带你出去玩。”她受委屈的时候,他妈妈会说,“我替你揍那小混蛋。”这样的爱情,那么宁静美好,可是离她遥远的可怕。

    尤其是她和顾双城——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有希望,有了希望,如论过程多么艰难,多么困苦,都会有那样一点曙光在远处,只是远远看着,冬夜里也有暖心的力量。

    而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绝望,没有一丁点可能,无论眼下多么开心快乐,只消那么随意一想,都让人凉彻心扉,失去了全部勇气。

    而他们,就是这样让人绝望。

    他不甘心,她又何尝甘心过,可是再多的心有不甘,最终也只能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二爷~吻够了么~吻爽了么~~~被打了吧!哈哈哈哈哈!

    冲榜求花花~求收藏~~(今天话不多吧!哼~╭(╯╰)╮)

    PART 18

    月初是顾怀山的两周年忌日,顾家行事并不高调,两周年祭也很低调,清早上山扫墓的基本都是亲属,没有什么外人。

    铺了满地的鲜花,好像萧索的深秋也可以变为艳丽的春日,遮盖住那一抔黄土,几茎衰草。

    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比其他同学的父亲要年长那么多,她窝在顾怀山的怀里,细嫩的小手摸着他有些斑白的胡渣,有些失落地说,“爸爸,为什么你看起来和一一的爷爷一样呢,她爷爷也是呢,头发这边和这边白白的……”

    方叔在一旁急急打断她的话,“大小姐可不能这么说……”

    顾怀山却毫无在意,浅笑着用胡渣去蹭她的掌心,蹭得她咯咯笑,他努嘴示意旁边乖乖坐着看书的顾双城对她说,“对啊,因为我不光是愿愿的爸爸,还是双城的爷爷,我要是年轻的话,那就只能是你的爸爸,双城就没有爷爷了呢,那愿愿是要爸爸,还是要双城也有爷爷呢?”

    她歪着头看着顾双城想了想,“那还是给双城做爷爷吧……”过了一会,她又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那不对,双城有爸爸也有爷爷,可是我只有爸爸,我的爷爷呢?”

    “你要爷爷干嘛呢?”顾怀山摸着她的脑袋问道。

    “一一的爷爷会给她梳小辫!”她骨碌一下从他怀里翻坐了起来,扯着自己那两条单调马尾辫说,“上面是好看的麻花,然后编到下面分成两条,最后又扎到了一起,夹了个蝴蝶结,她的辫子是班里最好看的!”

    顾怀山抓着她小脑袋上的两把小刷子,似乎在思考一个比今天早会上风投更难的问题,想了半天,才对方叔说,“拿个梳子,我来试试……”

    他虽说思维还敏捷,执掌着顾氏的一切事务,可毕竟上了年纪,梳小辫这种事就没那么灵活了,明明手里攥着一缕发丝,一个不留神手一松就溜走了,又或是她一边坐着梳头,一边却无聊想看顾双城的书,小脑袋总也不够老实,他就加手忙脚乱了,忙活了一个下午,最后只给她梳出了一个四不像的辫子,她倒也不挑,满心的欢喜,捂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不许仆人们碰,小心翼翼的一夜平躺着睡觉,说要第二天去学校给同学看,告诉她们自己的爸爸也会梳小辫,爷爷干的事爸爸也会干。

    直到最后的日子,病痛已经折磨得他视力模糊,他明明看不清自己,却还是可以笑着骗她,“愿愿今天穿得真好看……”

    他拉着自己的手,对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委屈自己,爸爸也许不够好,可是我希望你永远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可以不让自己委屈,不让自己遗憾,是多么幸福又奢望的一件事啊。她向人群里搜寻了几眼,却没找到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莫名的就觉得心底一空,却又忽然松了口气。

    随心所愿,真的可以吗?即便是她的母亲,到最后也只能是甘愿,甘愿如此,也许甘愿便不算是委屈了,那么,她也甘愿啊。

    ******

    下山的一路都是沈瑜搀扶着沈艳秋,然后是唐莉和顾宏杰,甘愿和顾一鸣并排走。

    清晨下了小雨,山上的石阶微滑,顾一鸣绅士地搀了甘愿一把。他没有某人的黑心肠,他俩倒更像姑侄。“双城呢?”和唐莉他们落下了一截,顾一鸣才开口问她。

    “我不知道啊。”她低头看路,石阶上布着嫩绒绒的苔藓,她小心的避让开落脚。

    顾一鸣的多情在J市算是小有名号,所以论起对女性体贴温柔,他做起来那是相当漂亮,不仅迁就着甘愿扭曲的步伐,还一路搀扶在侧。“你不知道?小姑妈你都不知道?!”

    “……”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好在他拽着她,只是崴了一下脚。“我又不和他待在一起……”

    他撇了撇嘴,小声说,“奶奶可不高兴呢,哎,不知道他会不会挨骂……”

    甘愿琢磨了一下,感觉顾一鸣这话是故意和自己说的,有种要她代为传话的意思,她想反驳一句自己真的不知道顾双城在哪,却没说出口,感觉再多的解释也没人相信,她已经注定和他捆绑为一体了。

    唐莉大概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回头看了儿子一眼,顾一鸣立刻目光游走,保持沉默。

    她不免想到了顾双城的话,她以为自己在顾家只求一点立足之地,以为自己不不去伤害别人,别人就真的不会被自己伤害吗?就不谈沈艳秋和顾宏杰了,单是她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落入顾双城的囊中,就彻底撼动了顾一鸣继承人的位子,她看在眼里,却无法开口。

    自私地说,她还是会不自觉的会为顾双城考虑,即便顾一鸣对自己也不错。可感情这种事,多一分,都可以让人区别对待,更何况她对顾双城又岂止只多那一分呢?

    所以心里再多的愧疚,也只能这么压着,矫情地希望顾一鸣和自己一样不看重这些,细想了一下,她这想法还真是矫情……

    谁会嫌钱多啊……她还不是抱着那些瓶瓶罐罐舍不得撒手!

    ****

    到了晚上宴会的时候,甘愿还是带着深深的愧疚之情,这种感情太复杂,以至于她看着围绕在顾一鸣周身和他这位未来继承人殷切客套的人,竟然联想到了狸、猫、换、太、子!

    好吧,敢说顾二爷是狸猫,这是不对的。不过这种大日子竟然不到场,这狸猫也太不称职了吧!

    相比清早扫墓的亲戚们外,晚上的宴客就多了一些商界的朋友。之前在沈瑜的宴会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甘愿回来的消息。到了今晚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甚至和两年前都大不相同,因为她这个私生女竟然继承了一笔巨大的遗产。

    还有什么八卦比这个更劲爆呢?

    倘若说他们之前对甘愿的蔑视是有眼不识泰山,那么今日的赞美奉承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甘愿也不知道自己被敬了几杯酒,也分不清来敬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她自觉地心头莫名的酸楚,倘若父亲给她留下这样的遗产是为了她日后而已不被人欺负,那么这样看来他真是对的,因为拥有这些,真的不、一、样、啊!

    虽然酒的度数并不高,可她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乎乎地上了头。其实顾氏的事,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些人却把她当作了有话语权的大股东。话语权她是有的,问题是她也没有那个胆子使用这个权利啊,就算了胆子,她也不知道往哪使。无论是顾家还是顾氏,甘愿都游离在外,有些事可能还不如这些年陪在沈艳秋身边的沈瑜知道的多。

    当然,沈瑜也是这么想的。

    “小姑妈,今天倒是风光的很,不过怎么没带着护花使者啊?”她柳腰纤纤地走过来,甘愿就觉得头更晕了。

    “什么护花使者……”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难道是说林方思?

    沈瑜拿过一杯酒,侧脸微昂着下巴,“不就是跟着你的顾双城吗?两个私生子,还会有别人会想搀和吗?”

    “他可真是够皮厚的,明明唐亦天是一鸣的表哥,他倒贴的更近。是觉得在顾家没什么地位,就去转抱别人的大腿……不过就凭他和你,又能如何?还想翻天不成?”

    甘愿是有几分喝多了,微醉着眼看着她,顿时解开了自己心头的疙瘩。

    她那天根本就不应该气恼顾双城那天的做法,因为有些贱人就应该用那样的方式去对待!今日的因必然种下明日的果,她的刁蛮刻薄,如果不付出代价,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错。所以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般的宽容,什么面子里子,一边去吧!

    “怎么了?你倒是真是没了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不是顾双城那样的人,她没有野心,没有奢求,她只想小心呵护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不要失去。顾怀山给予了她父爱与家庭,甚至离开都生怕她日后被欺负,倘若她只想呵护那些拥有,就应该呵护住那份最珍贵的东西——尊严。

    即使顾怀山离开了,即使顾双城不在,她也不能给他们丢脸!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伸手从侍者的手里又接过一杯酒,看似谦卑地凑上沈瑜的酒杯,杯沿轻轻一碰,声音泠泠清脆,暗红色的液体微微漾起,她手腕那么一翻,那红色就从晶亮的高脚杯里晃出,画出一笔潇洒的长尾,染上了沈瑜粉雕玉琢的脸颊……

    “想必小瑜你一定是在顾家待太久了,都快要忘记自己姓沈了呢。J市秋天冷得快,可不比东南亚四季如春,这样的天气穿少了气色可不太好,补点胭脂色,也好像个女孩子一点……”

    酒液顺着沈瑜的脸颊流下,滴落在白色的长裙上,扎眼的醒目,她娇媚的嘴唇微颤,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人呐最呀最可爱啊~~~

    接下来的日子要狠虐顾二爷啦~~该怎么虐呢,摸摸下巴,这次不掴掌了,虐心吧!

    PART 19

    这样的小骚动倘若是大一些的场合,根本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可今天的宴会着实来宾不多。沈艳秋没可能不注意到她们,她寻声站起,唐莉便扶着她走了过来。

    气氛一下就凝重了起来,沈瑜可怜巴巴地一跺脚,含着眼泪对着沈艳秋叫了一声,“姑奶奶……”

    沈瑜虽然只是沈艳秋的娘家侄孙女,按道理说是没资格插手顾家的事的。可她自顾怀山离世后便一直陪在沈艳秋身旁,因为一心想嫁给唐莉的娘家侄子唐亦天自然牟足了劲与表婶唐莉交好,而唐莉也想着借着沈瑜拉近了婆婆沈艳秋的关系,好让婆婆更加支持自己的儿子顾一鸣做继承人,顾氏没了顾怀山,沈艳秋说话那还是掷地有声,不可小觑的。所以一来二去,沈瑜有了多个靠山,自然也就比甘愿这个没靠山的顾家大小姐更牛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艳秋瞥了一眼沈瑜,就侧过脸来看甘愿,碍于面场上都是顾家的亲朋好友,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

    甘愿泼了沈瑜后,已是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用疼痛来保持镇定,如今被他们这样一围一看一问,就几乎觉得要站不住,膝盖那么微微一软,差点就要栽下去。她方才是酒壮怂人胆,这会醒了大半,瞬间就打回原形了。

    可后腰刚是一颤,就被人稳稳地托住了,掌心的温度传递来一种莫名的心安感,她脑海里想到了那么一个人,然后抬头看去,那样的一眼,就让她觉得鼻头那么一酸,几乎要哽咽。

    他立在那里,暖白色的灯光照着他周身,一切都那么清晰,那样沉稳的眼神,俊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颚线,唯一不同的是,大概是来得匆忙,衬衫领口的一角微微翘起,着实不是顾二爷一丝不苟的风格。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他这话是对着沈艳秋说的。俊挺的下巴一转,她便看到了她的顾双城……是的,她的双城,她的侄子,他在时她便是傲气的小姑妈,他不在她便是怯懦的私生女。她想要牟足了劲离开,却还是离不开的那个人。

    “你是怎么了?”他的手揽着她的腰,柔声问着甘愿。

    她还未开口,沈瑜已经先了一步叫嚣了起来,“她用酒泼我……”今天她自觉有理,自然是得理不饶人的。

    沈艳秋没有理睬沈瑜,目光依旧看着甘愿,似乎还在等她的回答,她该怎么说呢?把沈瑜的话重复一遍?那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贻笑大方?

    “小姑妈应该不会吧。”没等她想好该怎么说,顾双城就接了话来,语调微扬,把气氛变得不那么严肃压抑了,“小瑜你是顾家的客人,小姑妈也算是你的长辈,今天来的也都是顾家的至亲好友,为的也是爷爷的两周年忌日,这样的场合,我想她不会那么没分寸吧。”

    他腰间的手收拢了几分,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语调虽然轻松却透着不容轻视的分量,“小姑妈虽然才刚回来,可毕竟也是顾氏现下的大股东,即便是有人没有教养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作为顾家大小姐,这一点气度还是应该有的。你说呢,奶奶?”

    他说着对着沈瑜优雅一笑,关切地问,“小瑜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宴会上你们这些漂亮的小姐长裙摇曳,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泼洒了酒也是无心之失。”

    听到这里,甘愿自然知道该如何圆下去,急忙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今天人有点不舒服,脑子也晕乎乎的……”

    沈瑜咬着牙,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的狰狞,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提着裙子转身离开。

    沈艳秋丝毫未动,目光在顾双城和甘愿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就笑了起来,保持着她雍容华贵的形象,“没事就好。”说罢转过身来,对着唐莉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你倒没生出这有本事的儿子……”

    ****

    围着的人散去,他也收了手,甘愿腰后那么一空,那点温暖就一下消失了。她显然还念着那份温暖,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低头一看,他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抬眼看去他脸色也惨白得吓人,“你怎么了?”

    他铁青着脸没理她,和刚才替她出头的顾双城判若两人,“我没事。”他抽了手,转身就要走。

    “干嘛……要帮我呢……”她问了一个极白痴的问题,但是她就是想知道,他明明已经恨她恨得牙痒痒了……她甚至明白,自己在矫情,是她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旧话重提。

    她想,或许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在问顾双城,而是在问她自己。

    “两年前你不在,现在为什么又要出现呢……”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那么期待过他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一定会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鄙夷地说,“真是傻瓜,这种事都搞不定?你还是乖乖待在我旁边好了。”然后她就可以屁颠颠地躲到他身后,捧着脸傻笑,看着顾二爷叱咤风云,末了招呼她一声,“小白痴,过来……”

    可是没有,不仅没有,她还明白,不应该有。

    如果今天他也不出现,那么她就可以狠狠地切断这些年来所有的念想,就可以说服自己,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特别,没有那么深厚,他不是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她的幻想,只有一个人可以打破……

    “这样一来,我又不能独立了啊……”她鼻头已经通红,声音哽咽不清,“你为什么,要来呢,我逃了两年,是为了什么呢……”

    顾双城眸色沉下去,冷冷地回道,“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你离开是为了独立啊。”

    “我不想啊……”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就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颗一颗滴落在他的心头,他握了握拳,终究是没忍不住,抬手那么一揽,就把她埋进自己的怀中,为她遮挡住如此狼狈的一面,他的手指□她的发丝里,摩挲着她的小脑袋,任她把鼻涕眼泪全部抹在他干净笔挺的西服上,她嘤咽着说,“如果你一直都在,如果你可以一直都在,我干嘛要独立呢……”

    因为知道他不能一直在,她害怕面对那一天的失去,才想要离开,想要独立,想让自己不那么伤心,她已经体会过顾怀山的离开,她无法承受有一天,顾双城也走出她的生活。

    “小白痴……”

    很久很久以后,甘愿都会想起这一天,她第一次怨恨老天。她曾经失去母亲,流离失所,在后来父亲离世,远走他乡,但是无论怎样她都告诉自己命运待她不薄,她要知道感恩。

    可是当顾双城揽她入怀叫她“小白痴”的时候,甘愿的内心第一次涌出了那样的怨,那样的恨,她怨老天的戏弄,她宁可身边从未有过顾双城这样的人,也好过这样英俊挺拔的翩翩少年他站在她眼前,张着温暖的胸怀默默陪伴她多年,而她却注定了要失去他。

    ****

    夏医生调好了点滴的速度,看着顾双城摇了摇头,“真是瞎折腾,好好的没病装个病,这下真病了,就老实了吧……”顾双城先前是洗了个冷水澡弄了点小感冒,吃了十全感冒粥就变为了肠胃炎加发烧,甘愿走了就从风寒转为了肺炎。

    一开始是假意装病骗她回来,到了真病的时候,却没有了她的照顾,一个人躺在房里,看着点滴液一滴滴的落下,冰冷的液体缓缓流进身体里,心也凉透了。

    甘愿问了一下注意事宜,就送走了夏医生。

    她仰头看看一大瓶的点滴,心疼地说,“你也真是的,哪有吊了一半扯了针头就走……这下还得再扎一针。”

    “还不是因为你。”他扯了一下嘴角,“感觉到你在那里要哭鼻子了……”这么多年来,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一份爱是妄想,这样一个人,他费尽心力也得不到,可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记得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却还会犯贱地去想她无助的模样,害怕她跑一次,让他继续等一个两年。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太久,就好像从未离开过彼此,所以那样的孤独,他一天也熬不住。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你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忘记,却还是做不到,你宁愿就这样看着他,贪恋着每一分独处的时光,仿佛可以用这份记忆来支撑日后那么多个孤身一人的夜晚。

    如果一生的长短是注定的,那么他唯一能改变的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她伸手摸了摸他微烫的额头,看了下手表的时间,“都这么晚了,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顾二爷一生病就特别虚弱无助,动了动嘴小声说,“上次的水饺,都没吃到……”

    “好,吃水饺。”甘愿笑着说,真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水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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