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失温的指尖[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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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小时,尤其是今晚,依旧是极其危险的高危期。一点点的感染或者内部再出血,都可能是致命的。”
nbsp医生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沈知意惨白的脸,语气放缓了些许,却依旧沉重:“他的身体底子……在这次重伤之前,已经被长期的过度消耗和精神高压透支得差不多了。这场大失血,更是雪上加霜。未来的康复之路……会非常非常艰难漫长。需要最精心的护理和……强大的意志力。”nbsp他微微摇头,未尽之言里是深沉的忧虑。
nbsp沈知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腔里全是苦涩的铁锈味。目光越过医生的肩膀,落在病床上。傅砚辞重新被安置好,身上连接着更多冰冷的管线和仪器,胸前的绷带已经更换过,雪白一片,暂时掩盖了底下的狰狞。他的脸在氧气面罩下显得更加瘦削脆弱,如同易碎的薄瓷,只有监护仪上那些跳跃的数字和曲线,微弱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nbsp尘埃落定了吗?
nbsp不。
nbsp那场席卷傅家的风暴或许在外界被林叙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可在这间病房里,在傅砚辞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内,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残酷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nbsp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撑起自己虚软的身体,挪到他的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避开那些缠绕的管线和电极,小心翼翼地,再次握住了他垂在床边的手。
nbsp那只手,依旧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比之前更加无力。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裹住它,低下头,滚烫的眼泪终于挣脱了束缚,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微小的湿痕。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却再也无法带来一丝暖意,只剩下一种惨淡的、近乎透明的光亮,照着他毫无血色的皮肤和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
nbsp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两人紧握的手,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祈祷,又像是汲取最后一点支撑下去的力量。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也滴在冰冷的金属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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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她压抑到极致、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哽咽。
nbsp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在这间病房里,时间仿佛凝固在生与死交界的灰色地带,唯有心电监护仪上那起伏不定的绿色曲线,是生命挣扎前行时,最微弱也最惊心动魄的足音。
nbsp傅砚辞在无边的黑暗里跋涉。寒冷是唯一的知觉,深入骨髓,冻结血液。那黑暗粘稠得化不开,没有方向,没有尽头。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洞地回响,一声声,敲打在心脏最深处。
nbsp“……阿辞……”
nbsp一个极遥远、极温柔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花瓣,轻轻拂过耳畔。
nbsp他猛地顿住脚步,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徒劳地搜寻。是母亲的声音!那声音曾经是他童年唯一的港湾,却在血色中戛然而止。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缕缥缈的温柔,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刺骨的虚无和冰冷。
nbsp“砚辞!”nbsp另一个声音骤然刺破黑暗,带着撕裂般的恐惧和无助。
nbsp沈知意!
nbsp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瞬间盖过了寒冷。这痛楚如此真实,如此尖锐,猛地将他从那片虚无的黑暗里拽了出来!
nbsp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钧巨石。傅砚辞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光晕刺入眼帘,轮廓晃动。消毒水的气味霸道地侵入鼻腔。喉咙里干涸得如同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nbsp“……水……”nbsp一个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嘶哑得不成样子。
nbsp细微的响动立刻在床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温凉的、带着弧度的物体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的唇边。是吸管杯的软嘴。
nbsp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滋润的甘霖。微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nbsp视线终于慢慢聚焦。
nbsp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知意那双布满血丝、写满了疲惫和巨大担忧的眼睛。她凑得很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吸管杯,另一只手……正被他下意识地紧紧攥着。她的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显然已经熬了很久。
nbsp看到他睁开眼,她的眸子里瞬间涌起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她不敢有大动作,只是轻轻放下水杯,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nbsp“你醒了……”nbsp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哪里特别疼吗?别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nbsp傅砚辞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自己胸前厚厚的、雪白的新绷带,扫过那些连接在身上、闪烁着冰冷光芒的仪器,最后定格在沈知意憔悴不堪的脸上。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立刻,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腔深处炸开,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又沁出一层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了一下。
nbsp沈知意立刻紧张起来,手虚按在他肩头,却又不敢真的触碰:“别动!千万别用力!伤口……”nbsp她的话哽在喉咙里,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和后怕。
nbsp傅砚辞闭了闭眼,强行将那股翻腾的剧痛压下去。他记起来了。那片在眼前洇开的、刺目的猩红,还有随之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黑暗。
nbsp他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沈知意脸上,带着询问和一种沉重的了然。他没有开口,但眼神里传递的信息清晰无比:他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nbsp沈知意读懂了他眼中的询问。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过于锐利的审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握着他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再抬眼时,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角却僵硬得厉害。
nbsp“医生……说你挺过来了。”nbsp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哽咽,“现在……要绝对静养。一点都不能动。”nbsp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只是极其简单地说,“林叙那边……一切都在轨道上。他让你……安心。”
nbsp安心?
nbsp傅砚辞的唇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苦涩。胸腔里翻涌的不仅仅是剧痛,还有更深沉、更黑暗的东西。那个名字,那个盘踞在傅家阴影里几十年的名字,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nbsp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投向窗外。阳光刺眼,透过玻璃窗肆无忌惮地倾泻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这光如此明亮,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恨意并未因身体的极度虚弱而消散,反而如同被压抑在火山深处的岩浆,在死寂中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nbsp“……傅鸿儒……”nbsp这三个字,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声音嘶哑低沉得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淬了毒的、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在病房过分安静的空间里。
nbsp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他眼中那片骤然翻涌起来的、几乎要将一切吞噬的冰冷恨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冰凉。
nbsp傅砚辞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窗外那片刺目的阳光上,仿佛要穿透那光芒,钉死在某个遥远而黑暗的角落。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沈知意慌忙想去拿水,却被他那只被她紧握着的手,骤然爆发出一种与其虚弱状态完全不符的巨大力量,死死攥住!
nbsp那力量大得惊人,指骨深陷进她的皮肉,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和凶狠。
nbsp他猛地转过头,视线重新攫住沈知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彻骨的寒意,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深处、带着淋漓的血和冰碴子,艰难地、清晰地碾磨出来:
nbsp“…不是…傅家……”
nbsp“…是我的…”
nbsp那双紧握的手,冰冷与温热在无声地角力、纠缠。窗外,阳光灼灼,尘埃在光柱里狂乱地舞动,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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