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十九章 家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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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荣府中刚将年事忙过,凤姐因年内年外操劳太过,一时不及检点,便小月了,不能理事,一月之后,又添了下红之症。众人看她面目黄瘦,便知失于调养,王夫人只令她好生服药调养,不令她操心。平儿得知后每天都去荣府,与丰儿一起悉心照料,昆仑看的直撇嘴,贾玥却视而不见,也只得任由她去了。
这一日二人坐在榻上闲叙,凤姐想起一事,因说道:“之前我天天忙的像个没头神似的,你回来也顾不上细问,在东府里这么些日子,你看那位大将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平儿答道:“据我看确实是个冷面冷心的,在东府里我就从未见他笑过。却也是个极方正的,他住的院子除了我和林之孝家的偶尔去回事情,别的丫鬟婆子半步也不许进,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宣武将军照应着。”说到昆仑,平儿忍不住笑道:“若说起宣武将军,真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比他更怪的人了。遇事的时候看他的谈吐手段绝不在琮三爷之下,可闲暇时专爱摆弄些四喜人、鸠车之类小玩物儿,有一回我竟见他蹲在地上看蚂蚁窝,一看就是半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的凤姐也笑了,接着又问道:“都说东府待琮哥儿亲厚,依你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意思?”
平儿没听懂,忙问道:“什么意思?”
凤姐嗨了一声,悄悄说道:“有没有让琮哥儿袭爵的意思?”
平儿低头想了想,答道:“这我真没看出来,两位将军平日里压根不说这些的,琮三爷似乎也没把爵位全放在心上。”
凤姐听完叹道:“我进府里这么多年,唯一看走了眼的就是琮哥儿,原想着收伏了他好做个臂膀,可如今我是不敢招惹他了。”于是将元宵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因说道:“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把老太太的心思咂摸得透透的,将来他撒起欢儿来,这府里还有我吃饭的地儿么?本以为他想和宝玉争宠,谁知转过脸又跟东府那边掺和上了,又不想着袭爵,你说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平儿也叹了口气,劝道:“常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三位爷心里想什么谁能摸得清?依我说得放手时且放手,自己都三灾八难了,焉知不是素日操劳太过伤着的?只要不碍着你什么事,何苦来操这份闲心,趁早儿见一半不见一半的,也倒罢了。”
凤姐笑道:“好好好,你明白我糊涂,满嘴里‘你呀‘我的起来了。”平儿道:“偏说‘你,你不依,还不是一顿嘴巴子?难道这脸上还没尝过不成?”凤姐笑骂道:“你这小蹄子,究竟要掂我多少过儿才罢?看我病的这个样儿还来怄我。过来坐下,横竖没人来,咱们一处吃饭是正经。”说着丰儿等三四个小丫头已摆了饭上来,凤姐只吃燕窝粥,配上两碟子精致小菜,平儿坐在炕上陪凤姐吃过饭,已有婆子来回道:“东府茜雪姑娘有事儿来找平姑娘。”平儿听了,方告辞出来。
议事厅这边,李纨、探春、宝钗三人用过饭,沐漱已罢,有侍书、素云、莺儿各用茶盘捧了三盖碗茶来。不多时小丫鬟回道:“平姑娘看奶奶姑娘们来了。”话音刚落,平儿走了进来,身后一个婆子托着大包小包随着,见三人要起身,平儿忙止住,笑道:“奶奶姑娘们快坐着,我可经不起。”又指着那些东西说道,“琮三爷打发人从南边儿捎来的,知道大奶奶和二位姑娘在议事,我就给送到这里来了。”
三人谢过了,探春问道:“是单给我们的,还是府里的人都有?”
平儿答道:“府里人都有,老太太那边是我亲手送去的。”说着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琮三爷给三姑娘的信。”
探春喜不自禁,一把接过来,刚展纸看去,“扑哧”笑出声来,只管伏在小几上抽抽,众人很好奇,拿来一看,只见起首页上画着一只猴子,穿着衣服龇牙咧嘴在那里作揖,旁边一行恭楷写道“三姐姐安康否,贺三姐姐生辰大喜,弟琮顿首”遂齐齐笑倒。侍书一面给探春顺气,一面劝道:“姑娘奶奶且忍忍,才吃过饭,若是闹得吐了可怎么好。”
众人好容易止住笑,探春抹着眼泪啐道:“这个促狭鬼,把自个儿说成猴子,那我是甚么?”李纨等人又发一笑,待侍书三人将各自主子的礼物都挑了出来,探春的礼物最大,四尺余长扁扁的包袱,主仆二人也顾不得再看信,七手八脚拆开了,一幅油画肖像露了出来,瞬间点亮了大家的眼睛。
画面上探春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明眸灿若星辰,顾盼神飞,一缕笑意噙在嘴角,英爽之中平添三分娇俏。李纨宝钗也有些眼热,各自打开包袱,李纨的是一尊精致的红木神像,一尺多高,头生双角,青面红发,巨口撩牙,左手拿银锭,右手执朱笔。李纨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奎星罢。”探春在一旁笑道:“信上说这是从阁皂山请的,他对兰儿期盼很高啊。”李纨忙郑重收好,吩咐素云送回稻香村。说罢二人齐齐看向宝钗,却见宝钗捧着小盒子,面上红霞一直染到脖子,发觉二人看过来,忙笑道:“不过是玩物儿,哪里有你们的稀罕贵重?”探春正欲发问,李纨忙推了推她问道:“琮哥儿信上还说了些什么?”
探春继续看信,这边平儿准备告辞,李纨拉住她说道:“偏不许你走,如今去了东府,就不听我的话了。”又拉平儿坐,平儿不肯,李纨拉着他笑道:“偏要你坐。”平儿无奈,只得在脚踏上坐了,李纨又拉着她的手笑道:“可惜这么体面的模样儿,命却平常,好在老天有眼,而今你在东府也算得上半个主子了,这阵子又要过来照料凤丫头,你一人如何忙得开?”
平儿忙笑道:“奶奶这话我可不敢当,那府里正经只有四位主子,眼下琮三爷不在,珍大奶奶守节,两位将军又极俭省,再没有别的事,有林之孝两口子在也就够了。”
李纨叹道:“我听说那边一年到头连戏酒都不曾置办过的,难道他们竟不会亲戚么?”平儿低头想了想才答道:“刚进府那会儿也有不少人来拜会,当中还有王府的人,结果都吃了闭门羹。我心里纳闷,起初也问过琮三爷,三爷反问我几时听过老虎是成群的,我不大明白,也不敢再问了。”
宝钗李纨对视一眼,这时探春看完了信,冷笑道:“真让琮哥儿不幸言中了。”说完把一页信纸交给李纨,宝钗也走过来,却见信上仍是一笔恭楷写着:…家中之事弟已知悉,窃以为三姐姐当以安抚姨娘为重,不然恐致奸奴蜂起,蓄险心以欺姐姐幼弱。…三姐姐满腹锦绣,欲兴利除宿弊,须知人心即利益,舍小惠而全大体,如此则阖家靖安矣…
看罢李纨对宝钗笑道:“天下高论多有相合,我今儿算是信了,前日你劝那些揽事的婆子拿钱出来济散众人,不正是小惠全大体么?”
探春收了信,也对宝钗笑道:“亏得琮哥儿还记着错过了你的生日,要我亲手把东西交给你,你倒好,自己先打开看了。”
宝钗指着油画笑问探春:“那不是琮哥儿给你的贺礼?你不也先打开看了?”
探春道:“难为他还记挂着咱们的生日,等他回来咱们也好好…”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抬头看向李纨,李纨也看向探春,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来。屋里一时悄无声息,平儿见状忙站起身笑道:“奶奶姑娘们不知,东府宣武将军问过琮三爷的生日,三爷却说那是自己的苦日子,记它做什么?”也不等众人发问,继续说道:“三爷说女儿家过生日是正理,以示芳龄永继,男人过生日,无非是提醒自己又多活了一年,离铁槛寺又近了一步而已。”
话刚落音李纨撑不住喷了一地茶,宝钗笑的前仰后合,探春也笑骂道:“真真是奇谈怪论,歪理邪说。”
宝钗笑着命莺儿给平儿倒茶,平儿欠身谢过方接了过来,探春对平儿笑道:“正巧眼下空闲,我刚奉了太太之命管事,一时间千头万绪的,你把那府里的情形都给我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平儿忙放下茶碗笑道:“都是些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琐事,就怕污了姑娘的学问,不知姑娘想知道哪些事情?”
探春问道:“你们那边下人的月钱是多少?杂项开支有多少?每月总共要多少银子?”
平儿答道:“那府里月钱份例都是比着这边府里定的,丫鬟、仆人、婆子月钱五百文,林之孝两口子、银蝶、茜雪还有我每月一两,两位将军和珍大奶奶是主子,每月十两,加上杂项开支,一月总共要八十两。只是两位将军从来不支银子,他们的份例入官中,算下来寻常日子里每月六十两就够了。”
探春问道:“怎么全是三等下人,二等的一个也没有吗?”
平儿笑着答道:“这有个缘故,珍大奶奶屋里使唤不了几个,两位将军好清静,院子里从不让丫鬟婆子进的,先前一气儿送回来三十多个二等丫鬟和小厮,又要了四十个三等下人过去才罢。”
李纨叹息道:“这真真是德从宽处积,福尚俭中求了。咱们园子里一月光姑娘丫头们的头油、胭粉、香、纸,拢共也要二三十两银子。”
平儿听了忙说道:“这万万俭省不得的,若俭省了,奶奶和姑娘们岂不受委屈?从前听太太私底下和二奶奶说‘当年林姑娘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金尊玉贵,那才象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你这几个姊妹,比起当年可差远了,我宁可省些,千万别委屈了她们”见三人不语,又笑着说道:“若论俭省倒也不急在这一项上,俗话说旁观者清,这几年姑娘冷眼看着,或有该添减的,二奶奶没行到,姑娘做主添减了,头一件与太太有益,第二件,也不枉姑娘素日里待二奶奶的情义了。”
听了这话李纨拍着平儿的手笑道:“好丫头,难怪凤丫头那么疼你,她如何舍得把你送去那边的?”
平儿笑道:“二奶奶自然舍不得,只是二老爷跟琏二爷都有官身,朝堂上的事不能攀扯娘娘,少不得要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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