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蛰 一[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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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是，堡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堡内地粹如何使用指手画脚，但是我仍然要说，若是上宗来人，这些地粹，还请堡主千万不要一举献上，尤其是那一块赤金粹，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了，不然，恐怕下次魔潮爆发，四象护城阵连启动都要启动不起来了。”刘小花说罢，站起身来，突然跪了下去，双手折叠，放于地上，以额触手，大礼相拜。

    晟明言沉默半晌，刘小花又哪里知道，这世间的事，若是都能如此简单就好了，更何况就算自己愿意把这些地粹全部交上去，也还不到上宗要求的五分之一，如此巨大的缺口，上宗这次来人，他想要的那个东西，恐怕不但没戏，甚至连之前说好的一些东西，也未必能够兑现。

    他问道：“刘殿主，下次魔潮的时日，可曾算出来了？”

    刘志常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说道：“堡主，本来是算出来了大概时日，本应该是在快则十五年，慢则二十年之后，可是小花在杀魔关外所遇到的事情，却让我对此起了疑。”

    “哦？如何说？刘小花，你起来吧，且说一说你遇到的事情。”晟明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堡主。”没有得到晟明言明确的答复，刘小花难掩面上的失望，但却也不敢继续追问，事实上，就连刚才的那一次建议，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说了出来，若是惹来晟明言的怒火，那恐怕就连他爹，也未必能保得了她。

    更大的可能是，不管晟明言如何责罚，刘志常根本就不会过问。

    虽是想想还有些后怕，就连身子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坐下来之后，刘小花还是迅速镇定了下来，她说道：“就在昨天，我带着刘氏商行的人，自魔罗宗交易回来，车队在马上进入杀魔关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偷袭。偷袭我们的，并非是另外四小魔宗的人，而是一头狂魔与十四头秽魔。”

    晟明言没有说话，徐香橙却是眉头一皱，轻声问道：“又有魔现人间了？这个时间，如何可能？”

    刘小花并没有任何怪罪徐香橙质疑她的意思，事实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起此事的话，她多半也不会相信的。

    只因上一次魔现人间，跟着魔潮爆发，也只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虽说那时候她还小，但是却也曾亲眼目睹晟家堡的众位先辈英豪是如何抵御魔物攻城的，也正是在那时候，她对晟明言，始终便是怕到了极点，也崇敬到了极点，一直到了长大以后，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刘家也能独当一面，甚至慢慢的掌控了整个晟家堡的财政与后勤大权，但是对于晟明言，却始终怀着一分已经侵入到了骨子里的畏惧和崇拜，只不过在面上好了许多罢了。

    魔潮是有规律的，按照之前爆发的时间来看，最快的间隔，也是在四十年，最慢的一次，甚至间隔了有一百多年。

    虽说这间隔的时间有越来越短的趋势，可是根据刘志常的观象推衍，本远远不该如此近的，在现在这个时间忽然有魔现，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若根据以往的规律，有魔现之后，慢则一年，快则数月不定便有魔潮爆发。

    上一次魔潮，堡内的战士，直接战死了足有一多半，这二十年来，虽然有些补充，但是不论从人数，还是囤积的资粮来说，都远远不足以再进行一次魔潮之战，不说每次魔潮都有愈演愈烈之势，只说还按照上一次魔潮爆发的规模来说，想到这里，刘小花不由打了个寒战，竟是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晟明言。

    晟明言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如山，面上别说恐惧了，就连任意一点波动也没有。

    刘小花看他镇定的模样，心中那刚刚涌起的强烈不安忽然便消失不见了，也是，有堡主在，她又在这里担忧什么呢。

    是啊，有堡主在呢。

    就是天塌下来，不定堡主一拳下去，就能把天又给打回去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嘴角，甚至浮现出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点笑意。

    晟明言不说话，殿内便又陷入了沉寂，只是除了他和徐宝成之外，其余几人，脸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看，或是担忧，或是沉思。

    虽然面上乃至心里也是镇定如初，但是晟明言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妙之感。

    距离上一次魔潮的时间实在太近了，仅仅二十年的时间，不仅堡内的战士都没有成长起来，最重要的是，堡内的地粹储备实在也太少了，而恰巧，这一次又赶上了上宗来人，假如这一次魔潮来临，堡内没有一点地粹储备的话……

    许久，晟明言才再次开口说道：“你脸上的伤，可是狂魔所为？”

    刘小花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多谢堡主关心，只是一头低等狂魔，已无大碍。”

    “好，要注意魔毒侵体，等议事结束之后，你让香橙帮你把余毒逼出来。”晟明言说道。

    “是，堡主。”刘小花与徐香橙同时欠身道。

    “刘殿主，此事你如何看？”晟明言又问道。

    刘志常正要回话，大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一人闯入殿内，来到座前，单膝跪地，大声叫道：“报！”

    晟明言道：“说。”

    那人大声说道：“禀堡主，小姐回来了，她想要马上见你。”

    晟明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准了，让她来吧。”

    那人大声道：“是。”

    他才刚刚站起身来，门外有一人的声音传了进来：“爹爹，我回来了。”

    伴随着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进入了殿中，旋即便带着一阵风来到了晟明言身前，一把抄起了晟明言身边的杯子，将里面晟明言最爱的竹简茶一饮而尽。

    晟明言嘴角浸着笑意，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已是习以为常了。

    这是一个瞧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至少要比同龄人高上一头也不止，穿着一身灰色的武斗服，面孔略有些圆，眉毛淡且细长，恰如柳叶，与晟明言毫无二致，嘴唇是薄薄的红色，整张脸蛋看起来虽然还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却已有了一些美人之胚。

    不过，晟光的身材，却可用壮硕来形容，比如其衣服的右边袖子像是被扯了下来，裸露出来的胳膊，肤色是一种古铜色，甚至有些偏黑，整条上臂，甚至比刘小花的小腿还要粗一圈。

    这也就罢了，整条胳膊上，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伤疤，尤其是小胳膊上面，更是密密麻麻，条条纵纵的，怕不是得有三十条以上，若是个胆小的，恐怕一眼下去，就会头皮发麻。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瞠目结舌的，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竟是个光头，明晃晃的毫不遮掩，其上还有一些看起来颇有些乱糟糟的花纹。

    喝完了茶，晟光一抹嘴，这才退了几步，向着殿中众人分别行了一礼，最后在徐香橙身边坐了下来，亲昵的拉住了徐香橙的胳膊。

    对于如此重要的场合，晟光就这么毫不见外，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在座众人竟是没有一个皱眉的，反而皆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显然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小祖宗了。

    晟明言冷哼一声，脸色骤然转阴，大怒道：“小光，这几天你又野到哪里去了，右臂袖子是怎么回事，可是遇到危险了？”

    说是大怒，然而在座众人却都看到了晟明言上扬的嘴角，以及那关切的话语，这哪里是大怒，分明是宠溺。

    果然，晟光丝毫也不吃这一套，她非但没有惶恐，反而笑嘻嘻的说道：“爹爹……”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在这炼心殿，没有爹爹，只有堡主！”晟明言厉声斥道。

    “好好好，爹爹，我这次回来，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晟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已是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就好像那弯弯的月儿一般，充满了喜意。

    晟明言本要说不想，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说吧说吧，快点说完，快点滚蛋，我跟你诸位长辈还有事情要谈。”

    晟光眼角上扬，眉目跳动，得意洋洋的说道：“爹爹，这次在秋月山，小的收获就不说了，大的收获有两样，我都带回来，请你过目，先说第一件。抬进来！”

    “是！”

    有两人明显已是在外等候了，听到声音之后马上来到炼心殿中，他们双手抬着一张木板，上面还搭着一张什么东西，刘小花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完整的虎皮，整张皮切割的十分完整，长足有六尺，若是带上尾巴，恐怕得有丈余。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在座的，又有谁会把一张虎皮放在眼里，然而众人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是放在了虎头的位置上。

    虎头明显还没有经过处理，在脖子的位置上，还有点点血迹，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它的眼睛，虽已死去多时，却仍然没有闭上，那是一双纯金色的眼眸，在瞳孔的位置，却是一个诡异的十字，盯着看的时间久了，竟是让人凭空感觉，这头虎好像还活着一般。

    “十字金睛虎？！”刘小花忍不住喊了出来，看向晟光的目光，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正是，刘姐姐好眼光。”晟光笑道。

    “这，这如何可能？这东西，不是只有杀魔关外，三大魔宗中的九魔宗附近才有么？”刘小花仍然难掩震惊，说道。

    没等晟光说话，刘小花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一头十字金睛虎额头之上，已有三条横纹，明显已经成年，没有大武生之境，是根本伤不了它的，你，难道，难道小光你已经……”

    刘小花越说越是震惊，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惊骇的看向了晟光。

    十岁的大武生吗？

    那可是距离至关重要的武师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了，就连她，如今也只是小武生而已，虽说已是快要进入中武生之境，可是毕竟还没有进入，她一个十岁的孩子，年前才刚刚破入武生之境，如此已是惊世骇俗了，然而只是一年之内，竟然又再次突破两个层级，直接到了大武生之境吗？

    武者若是修习到了大武生之境，心意一起，全身上下皆可自生拳罡，人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当做拳头来用，若是能够突破武生之境，达到武师，据说甚至可以做到拳罡外放，形成千变万化的拳印。

    不过，这些都只是刘小花的推测而已，实际上，晟家堡中的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也到不了武师之境，资质好的，大多也就止步于中武生之境，就连大武生之境也是很难达到的。

    晟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方才说道：“刘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啊，你再仔细看看这头十字金睛虎。”

    刘小花眉头一皱，定睛看去，这一次她却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只见虎头颈部的那些血渍之中，那些肉丝之中，有着一层浅浅的黑线隐藏在其中，若是不认真看，倒是真不容易发现。

    刘小花的脸色反而更是严肃了，她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虎头旁边，蹲下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终于确认了，刚才看到的果然没错。

    “狂魔！”刘小花脱口而出。

    “没错，刘姐姐，我发现这头大家伙的时候，它击杀了一头狂魔，不过应该只是一头低等狂魔，或许还有伴生的秽魔？谁知道呢，反正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已是半死不活了，所以就便宜我了。”晟光笑道。

    晟光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她右臂的袖子以及上面的伤疤，已是揭露了出来，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徐香橙怔怔的看着晟明言的右臂，眼睛仿佛能够穿透晟明言的衣袖一般，她神色复杂，有关切亦有担忧，说道：“小光，你这么拼命，是为了十字金瞳吧？为了堡主右臂残余的魔毒？你真是有心了。”

    晟光的小脸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她躲躲闪闪的看了晟明言一眼，破天荒的有些嗫嚅：“嗯，这个，我听说十字金瞳对于祛除高等狂魔的魔毒侵体有些作用，所以，我就……”晟光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已是不敢再看晟明言一眼。

    晟明言的脸色已是犹如一片寒霜，整个炼心殿的温度，似乎又跟着下降了几分。

    徐香橙又开口说道：“堡主，念在小光这次的一片孝心，恳请堡主就不要责罚她了。”

    晟明言一抬手，制止住了徐香橙还想要继续求情的话，冷道：“我自己的身体，不用你管，只是一个小武生，私自出堡不说，竟然敢参与到十字金睛虎与狂魔之战之中，自己不自量力也就罢了，可若是让影魔循着这头畜生体内的魔气，潜入我晟家堡之中，危害我堡中子民，我第一个便要把你诛杀当场。”

    晟光一愣，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委屈，反而脱口而出：“影魔，那是什么？”

    “你不用知道，这次的惩罚暂且记下，说吧，你还带回来了什么？”晟明言道。

    晟光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向了徐香橙，明显对刚才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还不死心。

    徐香橙摇了摇头，晟光方才有些沮丧的说道：“不说就不说，哼，回去我自己去查，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这个了，你拿着吧，我走了，我想娘亲了。”

    晟光说着，从怀里一掏，一个什么东西，呈现平铺状自空中飞向了晟明言，随后朝着在座众人挥了挥手，人影一闪，便是出了殿门。

    晟明言伸手稳稳接过，低头一看，这是一张竹纸，上面画着一座山，另外有一个地方用朱笔勾了出来，旁边有一行小字，写着这里的具体位置，以及这里是哪里。

    晟明言看罢，抬头看了看门外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他一伸手，说道：“刘小花，这个你拿去，速速派人去查证，切记，那里可能有魔物现身，让去的人多加小心。”

    刘小花上前，从晟明言手中接过了那张竹纸，她越看越是高兴，就差没有当场笑出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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