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米[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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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屋门外的黑猫咧着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眺望日落西山。一个阴影挡住了残落的希望，慵懒的猫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

    常百草将黑猫从地上抱起，黑猫顺从的在主人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常百草洗去了身上血腥的味道，熟练的用草药敷在伤口上，旧伤增新伤。破碎的镜子，百草擦去污痕，破碎的少年，腐烂的青春。

    “父亲——我找到了。”记忆中的父亲背着背篓，里面有年货、底下会藏着给他的新奇小玩意儿，玩意儿里藏着他的童年。

    “我终于找到了我活下去的理由。”破碎的少年热泪盈眶，却冻伤了他的身子。他的眼中是希望的羽翼，他的世界明亮了。

    幸运的人，不幸的一生被童年治愈着；不幸的人，幸福的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冬夜的草屋里，草药堆积如山，满屋子充斥着草药的味道。百草混杂，而常百草也迷失在百草之间。

    “就这样吧。”周灼手底下的人放下了最后一批布料，布庄又换上了新一批的流行布匹。

    藕粉色的布料放置在布庄进门的正中央，精雕的梅花暗纹若隐若现，肩上枝蔓延伸，梅花含苞欲放。轻抚，柔顺的布料在手中滑过。

    他看到了，周灼看到了。

    “把这匹布子交给张裁缝吧，做好旗袍。”

    少女穿着一身旗袍站在梅花树底下。而后他来了，她朝着他走来，他向着他走去。那天，也应该阳光正好，五月微风拂过。

    纵使星河滚烫，人潮翻涌。

    “今儿是小年，抓紧的回明园陪那丫头过节。”周方舟倚在门上，手里叼着个苹果，忙活了一日布庄的活可算让方舟休息了片刻。

    “得了，二哥正好陪我一起回园子里。”

    周灼忆起初见楼月时，东雪园里听得蝉鸣的声音，不知从何开始又从何结束。而楼月看见周灼身边的周怡小跑而来，脸上带着少女的纯真与明媚。

    我知道，我再也逃不开了。可我知道，她还小，我只想陪她长大。

    楼月在周怡怀里撒娇，明亮的双眸却突然忘记被忽略的周灼。周灼一时间忘了时间，他俯视着年幼的楼月。而楼月却忽然的扬起一个清澈的笑容，楼月与多年前的漫野的蒲公英重合，风吹过来，满山的蒲公英启程。

    她不属于记忆中的1900年那残酷的《辛丑条约》。周灼的母亲死在了混乱的过去，将乱世留给了他们。那个半生都在颠沛流离的女人，抛弃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最后就这样倒在了小年的夜晚，街上灯火通明。她甩下了周怡，推开了周灼，却被迎面来的轿车撞得惨烈。大雪覆盖在她留有余温的身子上，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周怡和周方舟拦下了年幼的周灼，这个年长周灼三岁的长姐显得格外的冷静，那个冬夜，将周怡的眼睛都冰冻了。方舟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娘…小年夜的身子都冻冰了。”

    周家三姐弟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衣裳，方舟与周怡牵着周灼的手。背过了身子，抬脚。

    周灼回过头想看看母亲。但车上下来的洋人，随意的踢了母亲两脚，就将母亲的身子翻到了边上。

    车子发动了，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

    他们再没回过头。

    “小姐，你说要不要送给医院啊?”三月的语气有些急促，看着客房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有些惶恐。

    “你让钱叔看着吧。”楼月顿了顿看向床上陌生的男人，男人的眉头紧蹙，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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