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异星邪(0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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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雾里突然传来低咴之声,众人虽非一路,各在藏身所在不约而同屏息禁气,却是同为警然。
侠王府一干豪客因遭书航毒害,在地窟中吃尽苦头,皆是恨之切齿。冯大先生瞥见林中有影微动,未容更瞧分明,身旁袂风连展,万景峰已率二三人急窜而去,只道那小厮便在树后,朝影晃处发掌怒打,喝道:“还想躲……”
声犹未落,随苍梢一道霹雳闪电,霎耀眼帘,但见树后哪有人影,只拴着一匹马,其神骁骏,披有甲胄,鞍辔齐全,不知何人坐骑。冯大先生乍为一怔,欲语未及,那匹坐骑蓦地扬蹄惊起。只听两声痛叫,万景峰所率豪客掼飞其二,撞过一簇树丛倒跌于外,摔地不起,竟在猝兀之间挨了马踢。
冯大先生知那二人虽非一流好手,专长北派拳脚,身手本亦不弱,怎料贸然近前忽吃这等苦头,他心下诧极:“以他两人身手,怎避不开?”纵是奇怪,自亦没看清楚马是怎么踢中那两人的。待撞跌于地,竟起不得,一时难知断了几根筋骨。
冯大先生正感此般情形殊属未闻,又听得万景峰在前边倏地惨呼,本是怒欲击马,手掌却被钉于树干上。冯大先生扫眼时觉有锐芒一闪掠瞳,矍然立省:“有埋伏!”
比起先前挨马踢飞的二人,万景峰的武功自然强胜数筹,但他也落个稀里糊涂,扬手未落陡感剧痛,瞥看手心,鲜血淋漓地穿了道裂缝,却瞧不出是受何物所伤,只觉乍被钉手及株,穿掌之物已隐,竟似没入树干之中,一愕之间,又闻树旁闷哼,转头方见一名手下汉子刚到树的另一侧,便即摇晃欲倒,颈项射出一道血箭,斜斜往高,喷撒半空。却似遭了树干里透掠而出的物事贯穿喉脖,躯犹未倒,身后十数尺外有树微撼,一声低笃遥至,锐物迅不容觑,又没入树干里。
啪的一声,万景峰半截断掌方才落地,一时惊极忘痛,蓦听身后袂响,冯大先生纵落未定,便即语声兢然道:“似是……似是舌尖锋!”
万景峰虽然莽撞,倒也并非孤陋寡闻,当即心中一寒。
冯大先生未见雾中另有人影,但感险诡,跃将上前,本想拽万景峰同避,身方未落,后腰忽麻,似遭悄拂一道劲风及穴,腰腹以下顿失知觉,连同万景峰齐倒树下。他只觉那道迅芒似是来自前方,急欲拽万景峰避时,不料另有劲风发于腰后,惕念未及旁移,便也同万景峰栽得稀里糊涂,倒时方见前有一影悄长,遥投而来,锐气逼人,仿佛出鞘之刃。
冯大先生心头凛然至极,气几欲窒,待得那道锐迫之影笼然临瞳,适才的猜想更晰无疑,不由失声道:“强锋!”
强锋的眼里仿佛无他,瞳孔锐敛如刃芒一注,微仰其面,矜冷地突问一句:“值得为这些家伙分心么?”
冯大先生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和万景峰说的,在耶律强锋眼里他们充其量只属于“这些家伙”,但仍不免一怔。这时方觉身后袂馨微微,有一人不答反问:“这些家伙又值得你出手么?”话声虽低,透着俏冷冷的女儿家口气,言下意味纵然也与强锋一般不把冯万之辈放在眼里,语声入耳却稚。冯大先生暗感有气:“我辈北派名侠,怎么混成娃娃眼里‘这些家伙了?”
前影不进悄驻,锐犹遥临,如刃已在心,迫之无形,倏予每个人皆是这般感觉。强锋道:“只是游刃有余,我并没分心。”
一句游刃有余,反令冯大先生暗凛倍甚,心想:“倘然刚才他专力发刀,我等岂有命在?”强锋又道:“我看中了这匹坐骑,就不许别人动它。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所问。”冯万二人始明端的:“原来强锋突然发难,源出于此。不知那坐骑却是谁的,竟也恁不好惹!”
树影中那个与强锋驻足遥峙之人手抚马背,未闻答声,似是一时想不出刚才那样做的真正理由。冯万二人适才见过那匹马稍碰不得,其性之烈,岂容生人近触,当瞥手影抚鞍,烈马居然宁定不惊,反似神态亲热,他们不由暗奇,随即听到强锋冷哂于前:“或许你是想试试谁快!”
冯万二人顿又心凛,齐觉强锋的身影顷似锐迫进趋,背梁上寒毛立耸。马畔那人寻思:“其实我与强锋曾是一样狠决,若在以往,岂等强锋出刀,我已先杀了胆敢犯我坐骑的人,但刚才我却抢在第二道含锋飞刃欲吐之前点倒那两人,而未顾及会不会遭了强锋乘隙一击……却是何以动此念头?”一时自思难明适才所为,只觉那时触念之间,心底里似有一双大眼看着自己。
这样做值不值得,怎暇去想,但在这般眼神之前,她已曾放弃过何止一回斩尽杀绝?
小甜甜本非轻易就范的性子,被人按嘴时就想咬一口,但当圆眼溜转,触及草中为首之人冷戾异常的目光,霎若寒潮浸透心头,不觉地起了鸡皮疙瘩,这般感觉殊是少有,即令在姬灵通那等样人物之前,她也嘻哈如常,不以为意,怎知当下何以忽悚于莫名之间,心虽想动,但手脚不听使唤。
她咦:“瞪偶!”嘴虽然呶,究是没敢轻举妄动。只不明白那人何以仍瞪她不停,即使想闭眼不瞧那样的目光,全身上下犹如爬遍了蚂蚁般的乱起寒栗。那人突然伸手,只从她颈下一拂而过,又即收回氅下。小甜甜忽似陷身玄冰之封,连常有的招牌式笑容也僵在脸上,嘴角咧而难拢。
正栗之莫明,眼见得那人又抬手于氅外,晃悠悠地拈出一条细链子,链下有个青牌龙头,一双龙目异光莹闪,各嵌奇珠。小甜甜见时一愣,忙摸颈下,才知所戴之物没了。
那人低冷冷地问了一句:“这物如何在你身上?”若在寻常被人抢了东西,小甜甜势必因而着恼,后果也必严重得很,至少宝盖仙在一旁是这样想的。却出所料,小甜甜脸上笑容牵强,除此以外并无发作迹象,宝盖仙暗自纳了闷,只听小甜甜细声细气的道:“哦,偶……”看她神情,显然是要巧言以对,奇的是话到嘴边,只转不能出,仿佛她亦觉应对稍有差池,那双凛冽已极的目光就会变成穿心之刃。
果然那人似能洞穿她暗转未定的心思,冷然道:“但有一字不实,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对着这双奇厉锥心之目,小甜甜的花样似是突然消失,在宝盖仙看来,她已笑得乖巧,鹌鹑般楚楚可怜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讨好,当那双厉目里稍露不耐之色,她急忙道:“偶……偶捡的。”厉目忽锐若针尖,似将顷然刺入心头,她赶紧又补了一句:“从一死老头身上捡的。”
“死老头”三字甫当出口,小甜甜顿陷数只来自不同方位的掌影之下,娇小的身影几乎遮覆无余。宝盖仙乍吃一惊,耳听得旁边几名披氅环坐之人低哼道:“什么死老头?”虽临数道掌覆之下,小甜甜浑似未觉,只望着那并未出手之人,似感她的生杀予夺仅系于此人一双深不可测的目光中。那人虽没问,她却不禁自答:“你知道的。”
那人眼光微沉,隐隐掠过一抹悲痛之色,但只稍现即敛,忽问:“在哪里?”小甜甜看不出眼锋有无缓和,心仍暗悚,吹:“唉呀,偶已经把他埋掉了,还风风光光竖了碑哩。在墨……墨宗咦咦祠哦!”这话说得千柔百转地娇糯,有如粘米在舌。旁边便有听不明白的,皱眉道:“什么墨宗咦咦祠?”
宝盖仙不由插嘴:“想是墨宗祠。”话声未消,便挨一只掌背反掴嘴上,有牙飞出。
小甜甜想笑一笑,却笑不出,只见那人的手似未动过,眼锋犹寒若迫髓之刃,虽说近在眼前,但除了这样一双奇凛的眼光以外,她总也瞧不清那人的面容表情,或许非因披了罩头布氅的缘故,而是他的目光逼人不能对视。在他面前,只有想自己能不能生存,其它都属多余。
小甜甜忽疑自己似是早曾见过这样可怕的目光,只是想不起究在何时,或许昔在襁褓之中,很久以前便已不寒而噤。
娘说:“出了谷口,有两个人你远远看见就要跑,千万别招惹。”
她问:“还有谁,偶惹不起?”
娘只说了一个名字,那个人她自然惹不起,但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能撞上看看。至于另一个是谁,娘只摇头不言,始终无语。从未见过娘也会有那样深深颤栗的眼神,不论怎生问,她都没给出一个名字,或许她也不晓得,但是娘又说:“只要你不到关外也无妨。”
想到这里,她觉得稍微松了口气,但却身子一颤,心又绷紧,气几乎憋不过来,不必抬睫,便觉那双目光再次凛注自己,仿佛冷锋冰锥已剜至心髓。小甜甜战栗莫名,只是想跑,腿足似又不属于自己,一直以为没有人可以让她害怕,这时知道凡事都有例外,只是尚不明白何以如此?
她紧张得喘不过来,疑心自己将必窒息而死,无须任人来杀。那双凛注之目只稍不移,这般紧憋心弦之感便难舒弛,隐隐听闻草动声微,有影悄近,在身边又似在远处,恍觉踞氅环坐之人一齐伏身散开,只有那个眼光可怕之人犹自未动,身影掩笼于草石之间,仿佛自有天地万物以来,便是这般亘然存在,不论何地,他在便是永恒。
只要那双凛注之目不离,小甜甜便忘动弹,但在憋气欲绝关头,听得草间有禀:“少帅也到了!”小甜甜突然喘过气儿来,只因那双凛目似移往别处,那人蹙眉道:“他在便碍了咱们生擒。”另一人听闻语声不豫,因道:“锋少不知咱们已在。”
虽不明发生何事,小甜甜得以缓了神,便随草中数颗纷转的头影望将过去,遥见林雾里隐约有人对峙,未待看清,睫旁氅影便少一道,那眼光凛厉之人霎刻竟似一片烟飘疾离,无声无息地掠过草尖,一荡而入雾中,迅似浑化弥融。
小甜甜从未见过这般逸若轻烟也似的轻功,心中大讶其异,嘴刚张开,旁边数氅微晃欲起,她身后那人却低声道:“其他人都别动。”言毕,沉掌微作沉按的手势,草间远近氅影又隐伏如前。
乐逍遥也察觉到车厢外的动静,心中虽奇,只因好不容易渐敛内息,为免再似先前一般招扰出岔,危及粼儿、小桃、凌钰筎、霍小玉四人,怎敢再容心生旁鹜?难得四女此刻总算稍能齐执一意,皆盼抢在田英寿醒转发难之前摆脱困境,幸仗乐逍遥内力强厚,足以引领她们气行由滞转畅,当他安定心神,四女同感有望。
乐逍遥正依“五气朝元”运气之法逐脉疏导,心觉粼儿与己竟似灵犀互通,方自生念,她便有应,小桃所长并非内功,全凭他一力施为,此二人危渐转安,倒是出他所料的快。凌钰筎心性倔拗,本是乐逍遥预料中头等难关,一旦他输送真气及躯,她自然而然地便生抗念。四女之中数她内力最强,又是向来不肯轻易就范之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即自有内力生碍,竟阻乐逍遥送来助她疏通经脉的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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