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重明变稚鸡[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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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送走行赏的内侍，红绡端着茶缓步来到书房。

    凝神看舆图的秦泷焉头也不抬地接过茶，轻抿一口，“云湖雀舌？”

    红绡笑道：“可不是，陛下这回可是恩宠非凡呢。”

    秦泷焉轻笑一声，“我看未必，老皇帝自己不爱喝茶。”

    “王妃可看出什么来了？”

    秦泷焉放下茶杯，摇头，“普、汭二城易攻难守，取曲坊，换鲛珠，巩固澜州防线，表面上看来并无错处，只是···”她沉吟了片刻，“只是咱们这位陛下最重名声，鲛珠易城这种会被不明真相的后人攻讦甚至留下污笔的事，除非有万不得已的理由，否则他是决计不会做的。”

    红绡道：“朔方来的消息，赫连达继位了···”

    秦泷焉一笑，“天下承平已久，慕、狄二位将军又镇守西北多年，还有个在边关磨砺多年、颇有伏家风范的晋王在，只要不出什么乱子，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西凉都讨不了什么好。区区二城还影响不到整个大祁的局面。”

    红绡想了想，笑道：“您那么了解皇帝都想不出其中的奥妙，我们就更想不出来了···”

    秦泷焉神色微暗了几分，“了解？”她轻嘲一笑，“红绡，永远不要以为可以完全了解你的对手，尤其当对方是那个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的时候。上一个自认为了解他的人，死得连尸骨都没剩。”

    屋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当手中的茶彻底凉了时候，秦泷焉缓缓起身，“备车，我出一趟门。”

    “可是进宫吗？”红绡问道，秦泷焉已经多日未曾入宫请安了。

    秦泷焉笑，“皇后娘娘这几日正在为念姝择婿呢，我去就不合适了。陪我去一趟出岫园，南方多烟瘴，要问若惜讨点药给殿下防身。”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云若惜俨然已成了出岫园的一份子，书香与墨痕专门为她开辟了一个小药园子，为昔日花影横斜的天下第一园添了几许幽幽的药香，愈发出尘了起来。

    秦泷焉刚踏入院子，一只羽毛灰扑扑的、质朴得有几分土气的鸟便热情地向她飞了过来，伴着一地鸟毛，她脚步一顿，原本激动的鸟儿似乎看得出她的嫌弃的样子，生生停在了离她四五丈远的地方，秦泷焉竟从它圆圆的小脑袋上看出了受伤的神情。

    落后一步的红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呼——

    “这是什么？雉鸡吗？”

    话音一落，那鸟儿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琉璃似的圆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悲愤，竟冲红绡怒号了一声。

    突然，秦泷焉的脑中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重，重明？”

    变成“灰雉鸡”的重明哀鸣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不会吧？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红绡不敢相信眼前的丑鸟会是那只华光璀璨、不可一世的鸟中之王。

    被认出来的重明也不管丢不丢脸了，扑棱着翅膀摇摇摆摆地来到了秦泷焉面前，用它那小小的脑袋蹭着她的手，而后再抬起来，用泪光闪闪的眼睛注视着秦泷焉，模样十分惹人怜。

    不明所以的秦泷焉刚把手抬起来准备安慰它，就听云若惜的声音从檐下传来——

    “我劝你还是早点接受为好，求谁也没用。”

    重明先是一震，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瞬间消失无踪，向着云若惜恶狠狠地龇了下嘴，然而终究没用勇气敢跟她叫板，凶完后就怂怂地躲到了秦泷焉的背后。

    “进来吧。”云若惜没再理它，转身回了屋。

    秦泷焉刚抬脚，袖子就被什么扯了扯，回头，正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重明又重新装回了小可怜。

    秦泷焉怜爱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乖啊，你知道的，我也拿她没办法。”

    重明绝望地松了嘴。

    进了屋，秦泷焉问：“你把重明怎么了？”

    “给它喂了点药，它那模样太打眼了。”云若惜的语气活像给它喂的是一把糖豆。

    秦泷焉想起了某些往事，试探着问道：“你，有解药的吧？”

    在研制新药方面，云若惜颇有几分司幽的风范。

    果然，她不自在地喝了口水，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我自有分寸。”

    秦泷焉顿时明白了，心里默默为重明掬一把同情泪。

    红绡大包小包地拿了许多瓶瓶罐罐，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两人相对。

    “我来其实是想问你，要不要和使团一起去南边？当初分别时，哥哥执意往南，但具体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你若要找他，可以跟着使团走。”这样我更放心。

    云若惜其实也在考虑，出来这么久，她确实是该履行自己说过的话，帮哥哥找圣物去了，但是···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吞吞吐吐不像是你。”

    秦泷焉轻叹一声，“我想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不惜忤逆婆婆也要出山，真的只是为了帮哥哥吗？你当然可以反驳我，可你反驳得了你自己吗？我只问你一句，绫姨死之前，可有责怪过他一句？”

    云若惜别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这正是她最恨的一点，没有责怪。无论是母女俩相依为命的那几年，还是她出山接回秦泷焉后，在她的身体莫名其妙地急速衰败的时候，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里依然没有丝毫的怨恨。云若惜不止一次地在心底问母亲，凭什么？凭什么你要独自抗下一切？凭什么你付出了一切却连一丝怨恨都没有？凭什么那个人可以毫无负累地活着，待到时过境迁就因“不知道”换来一句迟早都会得到的谅解？

    “你我都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叫你去原谅，去释怀。可是若惜，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在世上的某个角落，给你生命的那个人还好好地活着，这是我永远奢求不来的。”

    云若惜还是一言不发。

    良久，秦泷焉道：“往南还是往北，你自己决定。但若是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那还不如早日回蓬山。”

    云若惜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秦泷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室内只余下云若惜，她抬眼望着空荡荡的门窗，苦笑一声，“回蓬山？涟儿，若是蓬山快完了呢？”

    相比朝堂的风起云涌，当事人夏侯珩倒是显得云淡风轻，使团的事宜自有礼部打理，他依旧只管自己，不理会旁人。

    巧的是，使团离京的日子与柳行舟启程赴任正好是同一天，夏侯珩与秦泷焉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前往送别。

    离帝京百余里的津州水运便利，东有津江入海，南有洛河通江，北有直道，西直通兴元，是天下之冲，四会五达，出帝京无论往南还是往西，都会在此处分道。

    伴着寒凉的秋风，大祁使团拜别天子，浩浩荡荡地向着南方而去。朝辞帝京，暮至津州，使团在驿站安定后，夏侯珩撇下众人，独骑往长亭而去。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

    夕阳西下，迎来送往的十里长亭人烟渐熄，半坡亭上，早已等候在此的秦泷焉正笑盈盈地看向他。

    使团前脚离京，□□的马车后脚就跟上，只为在此等候即将远行的友人。

    两人并没有等太久，不多时，一辆单薄的马车便摇摇晃晃地来了。

    起初秦泷焉还以为是拉车的马太过瘦弱才使得马车左摇右摆，待马车驶进一看才知，原来是因为驾车的人，芳菲。

    她将瘦巴巴的老车夫挤到一边，大笑着挥着鞭子，动作张扬，气势十足。看来谪迁西南不仅丝毫没影响她，反而使她的笑容愈发明快爽朗，灿烂得若天边的晚霞。

    

第62章 重明变稚鸡[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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