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海历5384年12月--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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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海洋中玩耍，撩过一层水波，踢过一颗贝壳，荡过一片水草，不知不觉走过山水一程又一程。

    文文小姐始终没有变胖，依旧是最初苗条的身材。

    而鲨鱼先生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有了心事。

    他不再是盯着一个虚无的方向发呆，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黏在文文小姐的身上，然后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文小姐也注意到鲨鱼先生发呆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了一些，偶尔还能感受到他放在她身上没有意味的目光。她不禁想到了鲨鱼先生当初对莎莎讲的那句话，他说那就等养胖了以后再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吃胖一点，这样鲨鱼先生就能少发呆一些，她就能多和他说上一些话，谈谈天气，说说海草，什么都好。

    鲨鱼先生有些奇怪，为什么文文小姐和他长得那么不一样，他却一天比一天觉得她长得很好看。

    他想到的时候会一直盯着她看，看她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海草，看她摆动尾巴左右游动，然后不自觉地发起呆来，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她的身影，竟然就觉得一直空荡荡的内心充实了起来。

    海水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此去轮回中，他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变得充盈，像是塞满了东西，可他却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

    他想去问问一直爱问问题的她，可他应该怎么说呢？说他看着她就觉得心里满了吗？似乎又不是。说他现在心里满满的，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满吗？似乎不太能够理解。

    文文小姐觉得鲨鱼先生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因为他即便不吃海草的时候，也偶尔开始皱起眉头。她很想问他是因为什么困惑，可是她又怕自己僭越了，因为她能察觉得到他的困惑源自于他发呆的世界，而她，从不曾轻易触碰那个他一踏入就变得寂静的地方。

    她有时候在心里小声笑话自己，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去呵护他的一小片世界，她甚至没有他的一颗牙齿大。

    可笑话完自己以后，她总是感到无力，因为即便她真的不自量力地去做了，似乎也没有办法为他做些什么，哪怕他其实并不需要。

    偶尔鲨鱼先生发呆的时候，她会看着他发呆，就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彷徨着，猜测着，犹疑着，鲨鱼先生终于想到了什么。

    那一日他们站在海葵花海中，阳光从头顶温柔地覆满全身。他看见她彩色的皮肤泛起晶莹的光，穿梭在微微摇晃的海葵花中，眼睛里是他熟悉的轻盈的笑意。

    好一会儿，她从花海中游了回来，游到他的面前，手中捧着一颗白色的贝壳。

    他看着她的眼睛，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我们生一个宝宝吧。”

    他想和她生一个宝宝，眼睛一定要像她，除此之外，像他们两个任何一个都可以。

    他喜欢看见她笑起来的眼睛，那样以后，他就可以看见这样的两双眼睛。他忽然觉得四肢百骸里流淌着暖暖的血液，也许那就是人们称为幸福的东西。

    他说我们生个宝宝吧。

    她有点惊讶。确实说，应该是有点震惊。

    他说话的样子看上去一如往常，可他说话时的眼睛亮亮的。她知道他是真的这样希望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发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天，可她内心深处知道，她曾不止一次地偷偷想过，他会喜欢上她，或者即便不能喜欢她也会同她如这些日子一样走完后半生。

    她心头发热。

    可下一秒，她如坠冰海。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是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的。如果他真的那么渴望着这个孩子，她是不是不应该回应这份感情。也许未来某一天，他会找到一个像莎莎那样的女孩子，经营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里会有很多很多宝宝，像他一样的宝宝。

    而这一切再与她无关。

    她不愿想，却忍不住去想。她不想面对这样的假设，一点都不想。

    这样的假设让她一瞬间想到了所有她与他不可能的因素。他们的族群，他们的未来，一切都这么渺茫。

    她走近一步，看着他的面庞，看到他背上的鱼鳍，看到他尖尖的牙齿，忽而笑了。她说：“如果你可以接受一段没有孩子的婚姻，我愿意嫁给你。”

    她说他们不会有孩子，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他只是简单地想了想，没有孩子意味着他只能看见一双笑起来好看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是属于她的。

    这么想着，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原本他想要看到的不过就是她。

    没有什么好追问的，他觉得她的提议很好。

    他说：“好，我娶你。”

    而后，他学着谁的样子，用嘴巴轻轻碰了碰她的，有点甜甜的。

    这是海葵花海里片段的讲述，但是听起来，这个故事似乎还有后半段。那个叫做莎莎的姑娘，以及鲨鱼先生背后的种群。只是这其中似乎有一段很长的因果和一段漫长的斗争，没有谁再提起。或许大家都希望他们能够幸福，都希望曾经艰辛的那一段不曾发生，只有美好的回忆，幸福的当下，以及希望的未来。

    鲨鱼先生念起了誓词，那是人类世界的传统。

    我愿意她成为我的妻子，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

    文文小姐也念了誓词。

    我愿意他成为我的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

    其实这段誓词放在海底世界里并没有那么合衬，可是我看见整片海葵花海里微波荡漾，也看见自己心口的空旷。

    在真正见证一段爱情开花结果的时刻，即便已经离开，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阿蓝。

    真正离开了，我才能够不管不顾地去想象，想象阿蓝牵起我的手走在红毯上是什么样的场景，想象他对我说不离不弃的感动，想象他手掌的温暖，想象他嘴唇的柔软。

    想到肺腑炽热。

    想到喉咙哽痛。

    想到这一切的想象不过是因为我太爱他，而他不爱我。

    海葵花海安静下来，鲨鱼先生托起文文小姐不知去了何方，世界忽然一片寂静荒芜。

    我从不敢轻易地试探自己对阿蓝渴求的边缘，甚至，我尽量将自己隔得远远的，远到只能窥见那处边缘的痕迹。

    可是这样一段美好的誓词，浪漫的场景，我放纵了自己，我看着自己跨过边缘，一路狂奔，向着更幽深的地方。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只知道，那是我当时放任自己从半空坠落深海的形容。

    如果阿蓝他牵着我的手，走过红藻铺就的红毯，一路走进海葵花海的深处，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一段爱的誓词，我一定会泪流满面，哪怕鱼真的没有眼泪。

    可我的愿望啊，我的想念啊，都被我亲手搁置在那片海域里，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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