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虑[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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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府的婢子和玉这一早上都觉得背后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尤其是方才，她猛地一回头，就见到阁楼上闪过去一道黑影。难不成进贼了？和玉想着，便拿起笤帚要往阁楼上去，只是刚上了楼梯，便被夫人奚月容给叫住了。

    奚月容数落道：“你这丫头，这院子里这么多落叶不扫，你往那阁楼上去做什么？”

    “夫人早。”和玉恭敬地行了礼，解释道：“我方才见那楼上好像是有人，就想上去看看。”

    “有人？”奚月容嗤笑道：“这青天白日的，就是真有贼，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啊，你是不是又想偷懒上去玩？”

    和玉回嘴道：“没有没有，和玉就算是想偷懒，也不敢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偷懒啊，我是真的瞧见那阁楼上有人……”

    奚月容脸上冷了几分，她的贴身婢子岩菀见状，解围道：“这一大早的，夫人何必和一个小丫头置气。”说完，又转脸冲和玉挤眉弄眼道：“我说你呀，是越发地神神叨叨了，前两日不还说在园子里见着鬼了么？”

    和玉立刻乖道：“哦，是是是，许是这两日觉没睡好，看了走眼了。”

    奚月容脸色更冷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往屋里头去了。

    这阁楼一看就是少有人来，到处落着细灰，地板也有些松动，缝隙大得都能伸进去一只小指了，好在之露白脚轻，否则定会发出响声。她推开小门，到了里间，见角落里放着一张矮榻，上面铺着草席，也是蛛网遍布。她掩了掩鼻，又上前两步，此时突然从那床榻下面窜出一只老鼠，长得肥头大耳，应是在此安家立业不短时日了。

    之露白正四处看着，忽听楼下一人道：“幸儿，你起了吗？”听声音，就是方才在外面说话的那位妇人。

    又有一人声回道：“母亲，我已起了。”

    之露白俯下身去，透过地板的缝隙，见到一小娘子倚在榻上，满脸病容，应该就是小鱼说的之岁幸了。

    奚月容来到榻边坐下，一脸关切道：“幸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之岁幸的挤出笑脸道：“多谢母亲关心，幸儿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奚月容连连点头道：“看来大师给的符起作用了。”

    “母亲……”之岁幸欲言又止。

    奚月容道：“怎么了？”

    “可不可以……”之岁幸吞吞吐吐道：“可不可以把房中这些黄符揭掉？”

    “为何？”奚月容疑惑道。

    之岁幸回道：“我只是觉得……觉得那些符看着有些瘆得慌，尤其是到了晚上……”

    “不可以！”奚月容一口回绝，又缓和几分道：“这可是救命的符，大师说了，要一直贴着，直到过完年，你若是害怕，母亲晚上过来和你一起住。”

    之岁幸立刻道：“别，不麻烦母亲了，那就贴着吧。”

    “幸儿乖。”奚月容欣慰道：“大师还说，等过了年，你的身子就会越来越好了，到时候母亲就给你说门亲，一门好亲。”

    “母亲，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之岁幸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那又怎么了？”奚月容眼珠子一转，柔声道：“看看我们幸儿生得这般貌美，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之岁幸又道：“可是母亲，幸儿不想嫁人。”

    奚月容奇怪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世上哪里有女子不嫁人的？”顿了顿，又试探道：“还是说，你还忘不了那姜家六郎。”

    之岁幸微微别过脸，不予回答。

    奚月容恨恨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姜六郎到底有什么可念的？听说去年年初他又得了一子，如今都要会跑了，你再嫁过去叫什么，难不成给他做妾？就凭他姜家，也配……”

    “母亲！”之岁幸打断奚月容，沉声道：“我只是想陪在父亲母亲身边。”

    奚月容又换上一副温柔面孔，拍着之岁幸的肩膀道：“好幸儿，母亲知道你最是贴心懂事的，只是父亲和母亲更盼着你能有个好婆家。”

    之岁幸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奚月容又说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见之岁幸兴致不高，便也没多呆了。她一走，和玉便撂下扫帚进来了，见之岁幸满面愁容的，便问道：“小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有。”之岁幸摇头道：“我只是不明白，母亲这么担心我的身体，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别的什么。”

    和玉道：“别的？怎么会呢，虽然夫人平时待我们很凶，但是她待小娘子你是真的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之岁幸缓缓道：“或许是我想太多，总觉得她更在乎外面的人怎么看她，明明父亲都只盼我康健，母亲却只想着把我赶紧嫁出去。”

    “夫人自然也是希望你身体康健的。”和玉立刻道。

    “却也不仅仅是希望我身体康健。”之岁幸苦笑道：“那日姨母来看望我，她们二人在阁楼上说的话都叫我听到了，姨母说，等过完年，家里年纪最小的云今也要出嫁了，到时候我这一辈的就只剩我没嫁出去了，不仅母亲脸上无光，就连外祖也……”

    和玉是知道之岁幸那姨母的，平日里也是最为嘴碎的一个人，便道：“她那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不顺心，才故意这么给夫人心里添堵的，小娘子管她做甚？”

    之岁幸幽幽道：“只盼翻过年我这身子真能好起来，也好不叫父亲母亲脸上过得去。”

    “好了，小娘子你就别多想了，养好身体要紧。”和玉提议道：“对了，我看外头的日头不错，小娘子要不要起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走？我哪里走得动？”之岁幸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会？”和玉惊道：“大师给的符不管用？”

    之岁幸道：“若这黄符真管用，这天底下的人怕是都可以不老、不死了。”

    和玉皱眉道：“那还贴着它们干嘛，回头我把它们全揭了。”

    “算了和玉。”之岁幸劝道：“留着吧，这样，母亲也能安心。”

    和玉叹了口气，又安慰了之岁幸几句，便继续做事去了。

    阁楼上的之露白听到这里，不觉又多看了那之岁幸几眼，见她生得羸弱，想来是先天不足，本来只需后天强身健体即可改善，最忌的就是这般养疥成疮，至于那些个什么黄符，一看就是骗人骗钱的把戏。

    独自伤神了片刻，之岁幸便又睡过去了，她气息微弱，的确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之露白从之府离开，心中有丝异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回白府的途中之露白还遇到了那个叫陆小丰的金吾卫，两人迎面而过，他都没有将她认出来，之露白一时不知道究竟是他太瞎，还是自己扮男人太成功。

    小鱼见之露白打外面回来后神情沉重，便一直说着趣事逗她开心，说是趣事，也无非就是王二家男人和张三家娘子、东家猫和西家狗的。

    “之道长，这也没什么的，兴许咱们城里还有别的姓之的好人家。”小鱼小心翼翼道。

    之露白疑惑道：“什么？”

    “难道道长你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小鱼更疑惑，又道：“这么说，真是那城东之家？”

    之露白回道：“我也不知道。”她这一趟出去，也无甚收获，不过就是见了个病歪歪的之岁幸，也正是这个病秧子，让她有了一些担忧，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那户人家的确就是自己要寻的亲。

    “好吧。”小鱼有些失望的样子，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先前你不在的时候，沈府派人过来给道长递了些东西，我给收到柜子里了。”

    之露白看过去，见是自己落在秋月居的包裹和剑匣，点头道：“知道了。”

    小鱼道：“行，那我先去做事了，晚点再过来同道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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