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乌巷[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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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瑛的身孕已有三月，之露白问了几家大夫都不敢给开药，不给开药也就罢了，还要忍受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估计都是想着世风日下，道观也成了淫窝了。

    小芝见之露白接连两日都一筹莫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娘子在为何事烦神呢？一大早起来便皱着个眉头。”

    之露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你说你过你下面原本还有一个弟弟的。”

    “对呀。”小芝在屏风前挥舞着掸子，嘴里道：“我父亲去得突然，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母亲一个人照顾，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狠心堕了胎。”

    “原是这样。”之露白点了点头，跟着又问道：“几个月了？”

    “都看得出是男是女了。”小芝好笑地看着之露白道：“娘子说几个月了？”

    “我不大懂。”之露白坦言，顿了顿，又道：“那是如何堕的？”

    “一说到这事我就实打实地佩服我母亲，她呀，对自己那是真狠得下心。”小芝放下手中的掸子，叹了口气道：“她这边刚服下堕胎药，那边就用捣衣杵使劲地朝肚子上打。”

    之露白听着，忍不住“嘶”了一下，只觉得□□隐隐作痛。

    小芝继续道：“那时候我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只记得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怎么止也止不住，把我和妹妹都吓坏了。”

    “如此可怕？”之露白不禁哆嗦了一下，一想到澹台瑛不久前才捡回一条命，如今就又要再经历一次，心中便五味杂陈。

    “那是当然。”小芝搬了个小凳到之露白身边坐下，一脸老成道：“这孩子生与不生，对女人来说可都是道坎。”

    之露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月份大了大夫不是不给开药的吗？”

    “谁说的？”小芝翻了翻眼珠子道：“大夫不肯开，是怕万一出事惹上麻烦，比如一尸两命什么的，算谁的？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大夫都会问月份的。”

    之露白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小芝笑道：“这长安城这么大，自然有不怕麻烦的地方，和不怕麻烦的人——咦？娘子，好端端的你问这么多关于打胎的事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之露白一脸正气。

    小芝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过了片刻，之露白又问道：“那不怕麻烦的地方在哪？”

    “不对。”小芝“啧”了一声，神情诡秘地看着之露白道：“娘子，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有——不对啊，你不是前几天才？”

    之露白咧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是谁怀孕了？”小芝忍不住道。

    “没谁。”之露白摇头道：“都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好吧。”小芝站起身道：“那我做活去了。”

    “哎等等——”之露白也跟着起身，追问道：“你还没说那不怕麻烦的地方在哪呢？”

    小芝答道：“安乐坊，乌巷。”

    “安乐坊乌巷？”之露白重复了一遍，又问道：“那不怕麻烦的人又是哪一位？”

    小芝嘻嘻笑着道：“那里的每个人都不怕麻烦。”说罢，转身便往外去了，只是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确认道：“娘子，你只是问着玩玩对吧？”

    “自然。”之露白挺胸抬头。

    “那就好。”小芝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之露白坐回去，仔细地回味着方才小芝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极为血腥的画面，胃里止不住地翻滚，可事到如今，除了打胎，也再无他法了。

    当天午后，之露白便去了小芝口中的安乐坊乌巷。此处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上次的昭国坊一样，这里的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只不过这一次肯定不是因为衣裳脏了。

    若非亲眼所见，之露白很难想象在这富丽繁华的长安城中还有这样的地方，破烂不堪的墙垣，摇摇欲坠的房屋，而且不知为何，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是污秽，好像从来都不洗脸似的，可明明沿路见到的水井就不止一个了。

    一身素白袍子的之露白行进在这样的地方，显得极为扎眼。她本想找个路人的问问这附近哪有能抓药的地方，哪想人一见她靠近便如见了瘟神一般掉头就走，接连几个都是如此。

    之露白感到十分莫名，甚至于有些恼，跟着就被一辆过路的驴车溅了一身的泥点子，如此一来便更是火气冲脑，这可是今早新换的衣裳，还带着皂香的！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之露白”，她闻声回头，见阿霍穆一身黑衣立在不远处，惊道：“你怎么在这？”

    “还真是你。”阿霍穆快步上前，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倒是你，来这做什么？”

    之露白下意识地掩了掩身上的泥点子，抬着下巴道：“来找大夫。”

    阿霍穆关切道：“你病了？”

    “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之露白摊了摊手。

    “不像。”阿霍穆摇了摇头，又道：“那你找大夫做什么？”

    之露白回道：“抓药。”

    阿霍穆嗤笑道：“抓药用得着来这？”

    “怎么？”之露白又将下巴抬了抬。

    阿霍穆有些疑惑地看着之露白道：“你脖子不舒服？”

    “没有。”之露白瞪了阿霍穆一眼，也不再绷着，四下看了看，掩声道：“我来这，是想找大夫给开一副堕胎药。”

    “堕胎药？”阿霍穆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微妙。

    见状，之露白忙又道：“不是我要堕胎。”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阿霍穆强忍着笑意。

    之露白又瞪了阿霍穆一眼，斥道：“笑什么笑？”

    “没什么。”阿霍穆赶紧摇了摇头，极力憋着笑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个地方？”

    “怎么？”之露白挑眉。

    阿霍穆道：“你难道没发现这里的人都不搭理你？”

    “确实，我方才问了几——”之露白敛了敛神，反问道：“不是，你怎么知道？”

    “你若事先在这泥水里滚上几个来回，兴许会有人理你。”阿霍穆一脸认真。

    之露白皱起眉道：“你戏耍我？”

    “没有没有。”阿霍穆连忙摆了摆手，沉声道：“只不过你本就是生面孔，又穿成这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懂规矩的门外汉。”

    之露白扫了眼四周，甚觉好笑道：“这破地方还有规矩？”

    “什么地方都有它的规矩。”阿霍穆说完这话，又见之露白望着地面陷入沉思，便故意道：“我说之露白，你不会真打算在这泥水里滚吧？”

    之露白抬头看了阿霍穆一眼，凶道：“我又没病。”

    “好，你没病，是我有。”阿霍穆倒也不恼，只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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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乌巷[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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