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夜 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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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之露白的心更是让这万千棉针刺得惴惴难安。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是哪种不行了？匽与就在身侧，她很想问个究竟，却又不敢开口，只为给自己、更是给澹台瑛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二人沐雨疾行，一路无话，到了澹台瑛处，之露白更是不等匽与开锁便直接翻墙进了院中。

    除了雨水打叶声，院内再无生机，只有一点烛火透过窗纸苟延残息。心焦了一路，如今人就在楼下，反倒沉静了下来。

    房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味，澹台瑛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鬼，僵硬地开阖着嘴唇道：“小之道长来了？”

    之露白扶着门框不忍多看，扭头对身后的匽与道：“你就放她一人在这？”

    匽与脸上缠着湿发，看不清表情。

    房内传来澹台瑛虚弱的声音道：“小之道长莫要怪匽与，大夫是……是我让他回的。”

    之露白敛了敛神，进到澹台瑛身侧坐下，却不看她。

    “大夫说，是血崩。”澹台瑛费力地牵动着嘴角，强笑道：“我恐、恐怕是不成了……”

    之露白咬了咬唇，还是不敢去看澹台瑛，只听她不停吸气，发出吃痛的“嘶嘶”声，便道：“很疼？”

    “疼。”澹台瑛答道：“比上一次还疼。”

    之露白虽不知澹台瑛到底有多疼，但想到当初接骨时她都一声不吭，现在却不住□□，想来确实不好受。

    “我出来得急，身上没带止疼的药物，你……你且忍着些。”说到后面，之露白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澹台瑛“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又哆嗦着道：“好冷啊，小之道长，是又降温了吗？”

    门外的匽与听了，匾道：“我再去拿一床被子过来。”

    之露白掀开澹台瑛的被角，只见褥子上一片血泊，被子也因浸了血而变得格外沉重，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袭来，之露白强忍着没有掩鼻，转脸对刚进门的匽与道：“为什么不立刻去找我？”

    匽与怀抱着被子，没有说话。

    澹台瑛忙道：“是我不让他去的，小之道长你、你府上事要紧，可不要因我耽误了。”

    “说什么？”之露白有些气急，语气也重了些许，恼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我说笑的。”澹台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之道长你别恼……”

    之露白看着澹台瑛道：“好笑？”

    “不好笑。”澹台瑛声音低了下去，看着之露白道：“小之道长你没来之前，我、我还有一丝幻想，可如、如今看你这样，便知我确、确实是不成了……”

    自然是不成了，流了那么多的血，纵是神仙也难救了，之露白心里这样想着，可嘴上却道：“谁说的。”

    “你和匽与都是不会说假话的人，我已从你们脸上看、看出来了……”澹台瑛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看、看来我与这腹中的孽障属实有缘，这、这般都分不开，我只求……只求他投胎去个好人家，别、别再与我相互为、为难了……”

    之露白只觉得嘴像是被胶水给黏住了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让开位置给匽与替澹台瑛盖被。

    “我也是，方才一个人时，是一点也不想哭的，仿佛是被血流干了，流不出泪来了，哪知道一见你，竟还是哭了。”澹台瑛吸了吸鼻子，重又挤出笑脸道：“小之道长，我、我想吃枣泥糕了。”

    之露白道：“先前不是叫匽与去买了？”

    “还有没吃完的，就、就在那边的柜子上。”澹台瑛试图抬手去指，可只抬了一半，便力尽摔了下去。

    之露白应了一声“好”，起身去拿枣泥糕，又听澹台瑛对匽与道：“你出去吧，我娘说女人生产的地方男人不能久待，会、会沾染上晦气的。”

    匽与似是有些迟疑，澹台瑛又重重道：“出去。”

    之露白也道：“你出去吧，我与她有些话说。”

    “好。”匽与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转身往外走去。

    澹台瑛看着匽与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有一丝不舍转瞬即逝，待房门合上后，她便将手伸进衣襟，似是在取什么物什，嘴里道：“这骨哨是他送给我的，如、如今我再送给小之道长，在长安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不、不然我可能早就在那天夜里就……就……”

    之露白接过那骨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的心、心愿？”澹台瑛眉头痛苦地拧在一处，嘴角却极力地往上扬着，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沈东曲？”之露白了然。

    澹台瑛苦笑道：“小之道长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可、可我就是这么没出息，还一直贪恋着他曾给我的那一点点、一点点的温存……其实，自从知道那件事以后，我对他的情意已经、已尽消了，只是我不甘心，不能甘心……”

    之露白问道：“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就这么、这么被他舍弃。”澹台瑛满脸的哀怨神色，喃喃道：“我们明明曾那么交心，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怎能说舍弃就舍弃？”

    “人心是会变的。”之露白淡淡道。

    “可他当年离开苏州前明明就答应过我！”澹台瑛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将心中长久以来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他明明答应我说不会变心的，况且我可以做到，他为什么做不到？”

    见澹台瑛这般，之露白知道她是到死都不能释怀了，遂道：“人本就不该将自己的愿景寄托在旁人身上。”

    “原是这样？”澹台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半晌，道：“终究是我错了。”

    之露白不忍再看澹台瑛，遂移开目光，又听她道：“若我能早点悟得这个道理，兴许就不会落此下场，在苏州城里寻得一户普通人家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安稳一生……”

    “你不是说要吃枣泥糕？”之露白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经过方才的嘶吼，澹台瑛已然力竭如抽筋断骨一般动弹不得，之露白将她稍稍扶起些好进食，可她只咬了一小口枣泥糕，却要艰难地吞咽半天，罢了便一口也吃不下了。

    “我家老宅的后院里有棵枣树，听父亲说，那还是他小时候祖父种下的，那枣树长得很高，每年都会结许多果子，到那时候，我就帮阿玦扶着梯子让他爬到树上去摘……”澹台瑛闭上眼睛，神情也缓和了不少，仿佛是已置身于那棵枣树下了，“摘下来的枣子先分去给邻里，余下的，母亲再做成枣泥糕给我们俩吃……母亲做的枣泥糕特别好吃，特别甜，阿玦总是不够吃，然后便趁我不注意，偷拿我的……”

    此刻的之露白除了“是吗”再说不出别的。

    泪水自澹台瑛眼角流出，滴落在猩红的枕缎上，浸湿，随后四散晕开。

    “小之道长你、你可知为何，我明知有性命之忧却还是要打胎吗？”

    之露白将目光从那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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