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傻瓜,你不笨[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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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的问题还一筹莫展，这当口偏偏又杀出个于浩然来兴风作浪。林菲整个晚自习都在苦苦思索，怎么应对这个不利施展的局面。

    下课铃响，陈曦匆匆地收拾好书包说：“菲儿，我先跑一步，我得赶回去洗头！”

    “行，我今天也洗澡呢，你先去也帮我占着点位置！”

    “嗯嗯嗯。”陈曦一边答应着，人已经飞出教室。

    想着今天洗澡位置有了着落，林菲不慌不忙地垒好课本，找出因为发呆没来得及做完的数学和政治作业，看一眼第二天的课表，确认没有任何需要临时抱佛脚的随堂测试，然后，晃晃悠悠地出了教室。刚出走廊，就撞上失魂落魄的田欣，林菲不容分说地一把揽出她：“呀！田欣！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不？承认吧，你就是想死我了！”

    “菲儿，你能陪我说说话吗？”田欣抬起头，林菲这才看见她通红的双眼。

    “你怎么了？”林菲一下收起嬉笑，“是不是汪洋？啊？那个混蛋！他怎么你了！”

    “不是，不是汪洋。”田欣咬着嘴唇，轻轻地摇摇头。

    “不是他还能是谁？让你哭成这样？难道是天哥骂你了？”

    “也没有......是，是我的物理期中考......”田欣正说着，豆大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滚了下来，林菲慌忙在身上一阵摸索，掏出包纸巾，胡乱抽出一堆来小心地接住这场来势汹汹的阵雨。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死我了！不就一次考试嘛，砸了就砸了！又不是高考，总还有下次的嘛！再说了，就连高考考砸了都还可以复读一年重新再来呢！你就一次期中考，没事没事。”对于考砸了怎么办这件事，林菲经验并不多，但她深知，此刻的田欣，需要的仅仅就是一个肩膀而已。

    “不，不是的......你不明白，我，我这次，我考得，太差了......”田欣的哭势已经无法逆转，她的双肩开始悲恸地抽搐起来，那抽搐猛烈拉扯着她的身体，让她几乎有些跌撞。林菲赶紧扶起她靠在走廊栏杆上。触到栏杆的那一刻，田欣彻底崩溃，她把头死死埋进双臂，放开喉咙大哭起来。

    “好啦，别哭啦。你是担心你妈骂你吗？应该不会啦，你妈妈那么温柔，一定会理解的啦！谁能保证每次考试都不失利啊，下次考试前，咱们提前找蒋英借笔记来看！仔细复习，好好准备，一雪前耻！”林菲耐心地守在她身边，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

    “可是，这，这真的，太，太差了！”田欣泣不成声。

    “嗨呀！能有多差！是不是不及格啦？不及格也没事！你忘啦？我高一第一次考化学还不及格呢！被天哥捉去办公室教育了好半天呢！”

    田欣吚吚呜呜地哭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深埋着脸，一个劲地摇头。

    “没有不及格？那你有什么好哭的，高二物理多难啊！亏我是读了文科班，我要是读的理科，肯定考不过60！怎么嘛，你是刚过及格线？”林菲见田欣哭得几近虚脱，说话音量又不自觉轻柔了许多。

    田欣还是不答话，依旧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哭得整个人颤颤巍巍，好几次都差点站不住。

    “哎呀，不及格也不是，及格也不是。我的姑奶奶，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你到底是考了多少分啊，哭得这么死去活来的。”林菲浑身的劲儿无处使，急得直跺脚。

    过了片刻，那座高拱的小山背上终于缓缓伸起一只虚弱的手，颤抖着，比出了一个三。

    “啊？”林菲略微有些吃惊，但事情总算是有了进展，“30分啊？哎呀，30就30嘛，反正都不及格了，30和59都一样！”

    “不，”田欣终于稍稍停住了泪雨，抬起那张哭得肿泡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林菲，说，“不是30，是3分！”

    这的确是一个太过凄凉的分数，凄凉到三人帮每次丢骰子都不止这个分数。而且，以田欣的性格，她必定是考前挑灯夜战，认真复习了所有笔记，每道题都经过反复推敲仔细琢磨后才谨慎给出答案。20道四选一的单选题，无一中标；30道命中率高达50%的判断题，仅对了一道。幸好有一道填空题劫后余生，才拼凑出这蹊跷的3分。

    林菲用力揽住田欣的肩，把她拖离教学楼。回寝室的路上，田欣的哭泣时发时止，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是我笨，太笨，都怪自己笨。”似在责怪自己，又似在说服自己。林菲一言不发紧紧搂着她，感受着那具小肉微胖的身体不时的颤抖。

    田欣怎么会笨？她在念小学六年级前，就能整段复述四大名著里的任意桥段；她熟知从盘古开天地起的所有历史大事件，评说起某位历史人物来也是有理有据，严谨通变；唐诗、宋词、元曲更是开口就来，更在林菲生日的时候，做了一首意境高远的五言绝句赠作礼物亮瞎众人。在林菲眼中，田欣就是个饱读诗书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惊世奇女子。可就是这样的田欣，古文诗句过目不忘，英语单词转瞬即逝。同样一道几何题，林菲只需要一条辅助线就能轻松解决，她横七竖八地画了一大堆，最后也只是绕死自己。

    一只飞鸟懵懂闯入深海，枉费羽翼，也灭了志气。

    林菲突然想到了蒋英。

    蒋英的父母早些年在渝都近郊农村种水稻养鲫鱼，后来市区扩建征用她家的土地，一家人成功实现“农转非”，搬进统一兴建的高层还建房。没了土地也不会什么专业的技艺，蒋英的父母就在家附近的工厂打些零工供她念书。蒋英是完全意义上的寒门才女，凭借悬梁刺股的拼劲硬是从师资配置不足的村校考进了渝中，成为方圆十里人人谈而惊羡的骄傲。渝中人才济济，蒋英一刻也不敢松懈。早上6点半，她会准时出现在小花园的角落，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诵读英语课文。上课的时候，蒋英是林菲见过的最矢志不渝的人。她的目光和精力汇聚成一股强有力的能量，牢牢吸附在讲课老师的举手投足间，不会为周遭任何响动侧目。田欣间或的自言自语声，林菲不时磕瓜子的咔嚓声，三人帮在后排悉悉索索的打闹声，都撼动不了她金刚不坏的隔离罩。她会把老师布置的所有模拟题翻来覆去至少做上三遍；她会在每节课后借来其他同学的笔记跟自己的仔细对比，查漏补缺，重点处再单独誊抄下来以便熟背；她不允许自己浪费课间休息的时间，所以每次去厕所都是一路小跑；她每顿饭只打一份菜，用省下来的钱定期去新华书店抱回一摞高高的参考书；她会在每晚寝室熄灯后，摁亮她的小小停电宝，继续做题，直到电枯人竭。

    刚入校时，蒋英寝室曾经传出一个笑话，说是蒋英对面铺的女孩有起夜的习惯。一天深夜突然尿意急催，迷糊中起身套上拖鞋，抬头看见对面床铺的蚊帐里，赫然耸起一坨高高黑黑的大石，石间有微弱光点频闪不息，大石时升时降，时颤时止。女孩顿时失心尖叫不止，惹得生活老师顾不得拿上手电就从一楼一路狂奔上来。掀开蚊帐才看见，蒋英死死趴在小桌板上，正睡得酣畅。她怀里紧抱着的停电宝，努力发射出电量耗尽前的最后一点光亮。

    作为回报，蒋英的总成绩排名虽然谈不上名列前茅，但也始终维持在中上游水平。天哥曾经敲打林菲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多学学人家蒋英，踏实一点！”踏实，或许算是林菲最难以理解的中文词之一。手握总成绩班级排名前三，年级排名前十的免死金牌，林菲不太确定她还要怎样踏实，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才不要学蒋英。

    蒋英的床边从开学起就一直挂着一把二胡，没人见她拉过。她只说是爷爷留下的遗物，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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