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傻瓜,你不笨[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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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身携带。一个周末，因为老爸老妈要去铁山坪参加老同学聚会，没人管饭的林菲只好提前回了宿舍。现在正值周日的午餐时间，大多数住家偏远的留校生也都外出觅食去了。此刻的寝室楼，像黎明前的街道一样，空敞得让人有些不适。刚刚爬上三楼，林菲就听到从巷道深处传来幽幽凄凄的二胡声，循声而去，只见蒋英寝室的门半掩着，蒋英独自一人坐在床沿，正闭着眼睛拨拉着二胡。林菲不通音律，痴迷的也都是些关于爱你爱我爱他的港台音乐。二胡，在林菲的认识中，就是一种会发出很惨很惨声响的乐器。偶在天桥上遇到或真或假的盲人讨要零钞，大多都配备着一把二胡来渲染悲凉处境。但是，此刻从蒋英指间流出的二胡声，却绝不凄惨。它像极了一个饱经沧桑的智者，用温暖、恬淡的声音跟你娓娓讲述着他的过往。这其中，有唏嘘、有感慨、有渴望，更有充满信念的希望。一曲终了，蒋英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了靠着门框，一脸神游的林菲。

    “林菲？你，站在这里干嘛？怎么，你又没带你们寝室的钥匙？”蒋英一边说着一边把二胡收好，小心挂回床头。

    “啊？”林菲挣扎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嗨呀，蒋小英，你会拉二胡呀！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说着三两步跨到蒋英床头，仔细端详着那把二胡，仿佛膜拜一个神圣之物。

    “小时候我爷爷教我的。”蒋英给她拖过一张小凳子，“以前经常拉，后来就练得少了。”

    “你太厉害了！”林菲转过头，一脸崇拜地说，“真的，虽然我不懂二胡啊，可我听你拉的这感觉，就知道你一定是拉得特别好的那种！绝对专业！高级！”

    蒋英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微微一笑伸手拉她坐下。

    “新生汇报演出的时候，你怎么不报名呢？二班那个一直跑调的手风琴都还敢上台呢！哎呀，太可惜了！早知道你拉二胡这么厉害，我一定死命推荐你！你肯定会技压群芳，勇夺第一的！”

    “好啦，越说越离谱。”

    “我是真觉得好听，特别好听！”

    “你喜欢？”

    “当然了！不过，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呀，我好像也没听过。”

    “这个曲子叫月夜，是二胡独奏曲，你或许是没听过的。”

    “哦，那，这二胡就只能演奏这些吗？可以拉点别的不？”

    “当然可以。在我看来，没有二胡演奏不了的曲子。”

    “真的？那，你给我拉个苏慧伦的‘鸭子怎么样？”林菲一下来了兴致，把小凳子挪得更靠近了些。

    “嗯，可以啊，不过我对那个歌不是太熟悉，你给我哼一下呢。”蒋英说着，起身取下了二胡。

    林菲赶紧一字不漏地唱完整首歌。在最后一个音落地的时候，蒋英半闭着眼睛举起了琴弓。只见她轻摆着头，持弓的手有节奏地在半空中微微敲动，约莫一分钟后，蒋英突然挺直腰板，弦动音来，整个寝室霎时间变成了一个迷你的音乐厅，琴声冲向四周，在触壁后带着震荡火速返回。林菲身在中央，听得痴醉。一首高唱失恋万岁的歌，居然也能听得人又暖又酥。一曲终了，蒋英直接晋升成为林菲的新偶像。

    “蒋小英！！你真是个天才！！”林菲恨不得腾空来个四掌齐响，“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特别棒的音乐家，就是那种要去金色大厅开演奏会的音乐家！”

    蒋英依旧是那一脸淡淡的微笑，把二胡小心地收起，高高地挂回了床头。

    “嗳，怎么就挂起来了？我还没听够呢！”

    “好了，这拉起来声音挺大的，待会其他寝室的人该回来了。”

    “那又怎样，让她们免费接受一下音乐熏陶，我还没管她们收钱呢！”

    “你呀！”蒋英最无奈却也最喜欢林菲这种上天入地的性格。

    “说真的，你以后准备报考哪所大学啊？你成绩又好，音乐又棒，应该可以随便选了！中央音乐学院？还是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国外的？不过国外好像学不了二胡啊。那如果国内的话，应该就没有别的更好的了吧？”林菲的操心劲儿上了头，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不过啊，也不见得一定学二胡嘛，你已经拉得很好了，可以换个别的喜欢的乐器。就凭你这天赋，肯定是学什么会什么！古筝什么的，是不是很美？或者小提琴嘛，反正都是用拉的，比较好转换！”

    “我考财经大学。”蒋英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然后俯身去床底掏出一个硕大的酥梨，削了起来，“来，吃吃看我婆种的梨子，很甜的。”

    林菲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一手难以掌握的大梨，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蒋英的话，等到确定自己耳听无误时，林菲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财经大学？呃......你不想继续学音乐？”

    “也不是不想。只是......”蒋英稍稍顿一下，很快又继续削起梨来，“财经大学挺不错的呀。”

    “哦，那，这个以后出来干什么呀？”

    “嗯，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到时候看报考的专业嘛。”蒋英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好吧，财经......好像是挺不错。”林菲难掩自己的失望，“可是你音乐天赋这么好，不继续深造，怎么也有点可惜。”

    “我姑父说，财经学出来才最有出路，好就业，待遇好。”

    “你姑父？”

    “对啊，我姑父是在区政府上班的，算是我们大家庭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吧。我爸妈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呢。”那梨实在太大了，蒋英一只手只能抓住一半，旋转起来十分费劲，只能削一点挪一寸，“不过财经大学收分很高呢，我脑子笨，好多东西要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才能记得住，只有以勤补拙了。不像你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

    “瞎扯什么，我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呢！你就是个音乐天才，为什么非要去当什么财经专家！多少有名的音乐家还是肄业呢，有的还是小学文凭！就你这成绩，绝对是音乐界里的超级学霸了！”林菲十分不满她的妄自菲薄。

    “哪那么容易就当得上音乐家呀。”蒋英手里的刀顿了一下，貌似削到一个坚硬的结痂，她狠加了把力，好不容易剜了去，又差点割到自己的手，“做人呢，还是应该实际一点。现在社会竞争那么大，考个好专业出来才能找到好工作。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了，音乐嘛，纵是再喜欢，也就只能作为兴趣爱好偶尔玩一下，毕竟，音乐是养不活一家人的呀。”

    林菲惊讶地听完这一番好似从古董柜里爬出来的说辞，忍不住伸脚踢了踢蒋英翘起的鞋底：“喂，蒋英，谁教你的这些陈词滥调？”

    蒋英终于抬起了头，一脸难掩的失魂：“啊......没有啦。不过......父母终归是为了我们好的，对吗？”

    林菲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蒋英好不容易削完了手上的梨，笑盈盈地递了过来。这只几乎赶上一个蜜柚大小的巨型梨，任凭纤瘦的蒋英如何仔细周旋，终究还是落了个坑坑洼洼的下场。

第十七章 傻瓜,你不笨[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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