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六扇门[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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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晨,众臣聚至太极宫参加早朝。..org 天色微明,景阳钟响。殿头的司仪太监仰首阔步,走出太极宫宫门,高声喝道:“卯时已到,早朝开始,百官入宫!” 百官排着整齐的队伍缓步走入太极宫中,袁和怀抱拂尘,走上丹墀朗声道:“皇上驾到,百官朝拜!” 众臣黑压压跪了一片,敞开喉咙齐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刚歇,宋皇头戴卷云冠玉犀簪,颈垂白罗方心曲领,身穿绛色龙袍,腰佩金丝玉带,足蹬白袜黑舄,龙行虎步,巍然走至御座之上,笑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 众臣呼毕,文左武右,分列两行。 林议交还左侧兵符,宋皇传于枢密使侯让保存。 封续奏道:“这次长安大捷惊心动魄,全赖皇上洪福齐天,龙御天下,亲率全城军民浴血奋战,方能击退强寇,壮我大宋军威,实有秦皇汉武之姿,唐宗宋祖之貌。”马屁拍得是既响且香,底下有十余位大臣随声附和。 宋皇闻言,龙颜一沉,微愠道:“你们以后少来拍朕的马屁,多为朝廷干点实事才是真的。” 封续面皮微红,唯唯诺诺:“是,是,微臣知道了。” 林议出列奏道:“皇上,这次草原八部虽然兵败,但是元气未伤。我军虽胜,却伤亡惨重。微臣清点了一下,长安守军阵亡八千七百余人,负伤一万两千余人,虎贲营五千兵士现在仅剩三十余人,而且幸存者多数负伤。还有此役下来,无数长安百姓为之殒命。”说罢,叹惋不已。虎贲营乃林议毕生之心血,长安一战之后,虎贲营军士丧失殆尽。 宋皇闻言,喟叹一番,慰道:“既是打仗,就不免有所死伤。林卿所奏,朕心甚愧。”说至于此,转首对薛影道:“薛卿家,你们政事堂即刻与户部合议,派出官员安抚长安百姓,并且及时核算抚恤银两,给死难军民眷属按时下发,怠慢者朕决不轻饶。” 薛影出列领旨:“老臣谨令圣谕!” 宋皇道:“还有,此次长安被困,马千里、魏秋雁夫妇二人聚集城中二十余家大户捐粮赈济,让城中军民在此危难之际度过难关,实乃忧国忧民之举。听说这二十几家大户都是风云会中人,风云会对江山社稷的确是功不可没啊。薛卿家,你即刻下去造册登记,传告史官以朕的名义将风云会的这二十几家大户载入青史,流芳后世,以示嘉奖。” 薛影躬身道:“老臣领旨。” 宋皇说罢,顿觉轻松,挥袍从御案上轻轻端起一只青花瓷茶碗,揭开茶盖,淡淡地抿了一口碗中的热茶,随即放下。 封续忽地睥睨林议,鼻孔轻哼一声,向宋皇道:“微臣还有要事禀奏!” 宋皇瞥了封续一眼,道:“说吧!” 封续道:“草原八部入侵长安的第一天,皇上刚入长安之后,林议父子便与张厉等人鼓动虎贲营兵士,公然对抗禁军,目无君上,实属大逆不道,恭请皇上圣裁。”此言一出,群臣哗然。三衙中的十余名官员顿时纷纷议道:“对抗禁军,欺君罔上。”“是啊,这与谋反无异啊。”“林议所为真是放肆至极,实属该杀啊!” 宋皇一挥龙袖,用手指弹去刚从空中飘到袖角上的些许灰尘,斜首向林议问道:“林卿,你对封太尉适才所奏,有何看法啊?” 林议淡然道:“回皇上,封太尉夸大其词,拨弄是非,微臣不敢苟同。” 宋皇双目一亮,口中吐出一个“喔”字。 封续听到这里,即刻转首面向林议,冷冷道:“林将军,当时多位大人在场,你竟然敢矢口否认,以掩罪愆。”说完双眉一沉,环视周身大臣,问道:“请问诸位大人,刚才老夫所言是否属实?”那些封续的亲信纷纷附议:“封太尉所言句句属实。”有人甚至火上浇油、乘火打劫,向宋皇道:“皇上,你圣明烛照,乾纲独断,一定要下旨缉拿林议这帮叛臣啊。” 正吵闹间,一人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谗臣,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诬陷忠良,试问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声音苍老,宛如狮吼,震聋发聩,震得殿内柱梁微微发颤,宋皇也不禁一震。 那些叫嚣的大臣们闻怒,齐眼向发怒之人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薛影,知他乃三朝老臣,当朝参政,威信颇高,俱是一惊,尽皆垂首不语。林玉涵自幼知道爹爹与薛影素有交情,薛影称赞许爹爹韬略盖世,用兵如神,爹爹仰慕薛影两袖清风,善恶分明。然而自从封续担任殿司太尉以来,便在朝野广结党羽,专横跋扈,专门对付清流。 薛影冷眼扫了封续及其亲信一眼,回首向宋皇道:“皇上,那日老臣也在现场,知晓当时之情,然而看到的却非封太尉所说的那样。” 宋皇龙眉一沉,盯了薛影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不妨说说你的见闻。” 薛影朗声道:“当时无数百姓被敌军追杀,封太尉居然下令禁军关闭城门,阻拦百姓入城。林将军为了不让百姓惨遭敌人屠戮,于是大开城门放百姓入城。如此忠君爱民之臣,居然有人诬陷他为反贼。依老臣看来,那些人真是有眼无珠、狼心狗肺!” 众官被他一阵斥责,有的钳口不语,有的垂首嘀咕,有的视若未闻。 封续哑然一笑,对薛影道:“老相爷,你可知道,当时形势危急,草原大军蜂拥而来,林议居然一意孤行,大开城门,这般行径,无异于引狼入室,自毁长城。要是城门不保,长安就会危在旦夕。试问,林议当时所为,置皇上的安危于何地啊?你身为我朝宰执,难道就没有仔细他那样做的后果?” 薛影愤然道:“老夫当然想过,而且想得十分透彻。封太尉,你为官多年,阅人无数,难道就没有听过孟子所言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吗?” 封续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想这句话,在场的诸位大人都耳熟能详,而且心领神会,不知老相爷今番引经据典,又有何高论?本府倒要请教一二。” 薛影傲然道:“既然封太尉不耻下问,老夫就放言阔论,还请太尉洗耳恭听,点评指正。所谓民唯邦本,本固邦宁,民为江山社稷之根。为君之道,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无异于割股啖腹,腹饱而身毙。是故百姓与君臣,唇齿相依,骨肉相连,血水相溶。若君臣皆视黎民为鱼肉,无异于草菅人命。长此下去,天下便会民心尽失,试问封太尉,那我大宋江山将何以立足?”林玉涵、张厉听到这里,颔首而赞。 封续面不改色,缓缓道:“老相爷皓首穷经,高谈阔论,却是书生之见,迂腐不堪。如果当时我们立即关闭城门,怎么会让混入百姓之中的敌军奸细进得城来?何至于后来那些奸细又在城中为祸作乱呢?老相爷,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满口仁义是不行的。” 林议听及于此,神色凝重,耳根微红。 薛影冷冷道:“那些百姓之中的确有奸细为患,但是林将军当时处事果断,未让敌军奸细的阴谋得逞,最终保住长安全城的安危,试问林将军何罪之有啊?试问君臣不惜百姓之性命,那又与屠夫何异?封太尉所言,实令老夫汗颜啊!”薛影话锋老辣,犹如利刀寒剑,直刺众人心坎。林玉涵心想:“看不出这老相爷平素忠厚直言,居然这般能言善辩。” 封续欲要再言,宋皇忽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众人急忙钳口,垂听圣训,只听宋皇道:“这件事朕知道了。林卿此举甚是得体,深合朕意。诸位臣工不要忘了,这次长安御敌不光是虎贲营、禁军和长安的厢军在抗击草原八部,而且还有城中的百姓。要是当时我们将那些百姓拒之城外,那长安激战之时还会有百姓协助我们一同守城,同仇敌忾吗?圣人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我朝自建邦以来,一向重视文治天下,盛行孔孟之道,讲求仁义道德,亲民友善。朕听了两位一品大员刚才的交谈之后,甚是寒心,因为有些官员这辈子的四书五经看来白读了。朕看啊,他们应该好生回去攻习一下孔孟之书,闭门思过才对!”一席话语,说得封续等人无不赧然。 过了一阵,宋皇忽然想起韩醉的事,便向薛影问道:“薛老卿家,你掌管政事堂,下辖六扇门,目前六扇门对韩醉的判决如何啊?” 薛影听罢,回首向刑部尚书李阙、大理寺正卿葛停、御史中丞傅绳道:“你们三位是六扇门的主官,现在你们向皇上奏报一下韩醉案的结果吧!”待他说完,身后即刻转出三位紫袍官吏,皆五六十岁年纪。一人身形矮瘦,面容消瘦,双颧兀突,乃刑部尚书李阙。一人大腹便便,广额阔面,粗眉短髯,乃大理寺正卿葛停。一人身段奇伟,高额重颐,细眉长须,乃御史中丞傅绳。六扇门为三法司,审理当中,大理寺负责审案,刑部负责断案,御史台负责监督审案之公允。 宋代帝王不但在军事上实行枢密院、三衙分掌兵权的策略,而且在政事上也采取类似的分权之术。 比如台谏合一,便是典型的例子。 御史,商周时为史官,秦汉时便开始成为监察事务的官僚,所居官署称作御史府,又名兰台、宪台。宋朝的御史台分为台院、殿院、察院三院,下设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侍御史、主簿、御使、监察御史、巡按等官,统称台官,也名察官,但是宋朝以御史中丞担任御史台之台长。 谏官又称谏臣、言官,是指规谏天子过失之官。宋代帝王十分重视谏官,故而从三省的门下省中分出一个谏院,以左、右谏议大夫为长,并改唐时的补阙为司谏,改拾遗为正言,仍分左、右而置。“司谏”,表示专司谏诤之职。“正言”,表示向皇帝说正确的话,纠正皇帝的错误言行。 唐宋以前,谏官司言,御史司察,各领其事,御史不得向帝王上书言事,谏官也不得随意纠弹百官。到了宋朝,谏院设立后,谏官由皇帝亲擢,谏官虽可谏诤皇帝,亦可监察百官,分管御史台的事务。相反,御史台不但可以监察百官,而且还可以谏责君王、举荐官员。 另外,宋代帝王还设置参知政事担任副相分割宰相的相权,设置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成为三司共掌财权,设置提点刑狱公事监督州县案件,设置通判牵掣知州的权利。 当下,只见刑部尚书李阙手持牙笏奏道:“皇上,微臣会同大理寺正卿葛停、御史中丞傅绳两位大人对韩醉一案反复斟酌,最终认定韩醉临阵脱逃、贪赃枉法、垂涎女色、徇私舞弊,身兼数罪,实乃罄竹难书,罪恶滔天,理应斩首示众,以谢天下。韩醉对其所犯之罪,已然供认不讳,愿意服法认罪。这是韩醉的供词,字字在录,句句属实,恭请皇上御览。”说罢,即从左手袖中掏出一卷供状,躬身呈上。 袁和见状,急忙走来,双手接过,随后转身疾趋,呈至宋皇的御案之上。 宋皇拿起供状,翻看一遍,扔在御案之上,沉思顷刻,双眉微蹙,环视众臣,问道:“诸位卿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 话音一落,只听枢密使侯让道:“臣有话说。” 宋皇瞥了他一眼,道:“说!” 侯让躬身道:“遵旨!”随即转身向李阙道:“李尚书,我看六扇门对韩醉的判决是不是重了一些?” 封续一听侯让居然为韩醉辩护起来,不由一怔,向他投来一丝不解的目光。 李阙闻言,愕然道:“不知侯枢相此话却是何意?” 侯让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本朝草创以来,太祖皇帝曾在太庙寝殿的夹室之内,密设誓碑,留下三戒,其中有一条就是告诫后世之君不得随意妄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本朝崇尚儒学,主张仁政。所以我以为文武百官,如无谋逆叛国之罪,朝廷不得对其滥用死刑。况且自吾皇继位以来,六扇门所断的案件当中,从未杀过四品以上的官员,最重者不过流放沙门岛而已。韩醉身为西北节度使,领从二品官衔,此番只是潜逃、渎职、贪污等罪,并无谋反之罪,难道非得以死抵罪不成?这次六扇门审理韩醉案的结果,和以往类似的案件都不一样,故而老夫有此疑问。”话音甫歇,群臣纷议,几名大臣点头道:“侯枢相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啊。” 李阙略作思量,对侯让道:“侯枢相,太祖虽有遗训,但是这次韩醉面临二十万强敌,临阵退逃,致使我朝十万西北大军一溃千里,险些使社稷倾覆,山河破裂。所以韩醉的确是罪恶滔天,死有余辜。现在朝野上下已有流言,我们不杀韩醉的话,实则难平民怒。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倘若流言难息,则朝野不宁,为患至深。” 他刚一说完,大理寺正卿葛停急忙接口道:“侯枢相有所不知,太祖遗训不得随意斩杀官吏,只是针对品行端正的直臣和上疏言事的言官。然而那韩醉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不在赦免之列。” 话音第十一回 六扇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