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海历5384年9月[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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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你的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嘴角的弧度弯成好看的模样，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这个吗？”

    我抚过你手指点过的地方，你一定没有注意。我说的很小声，我说：“嗯，这个很重要。”

    其实我想说，阿蓝，这个真的很重要，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重要。因为胆小的我，内心里其实还有一点点奢望，一点点，星光一样的大小。那一点点奢望在问着你，阿蓝，你是不是只会拿我当朋友？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纯粹的少年的喜欢。如果没有贝贝，没有你父母的信，没有临危受命的嘱托，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和我，那样，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我有太多问不出口的话，藏在日落的余晖里，藏在漫天的星空里，藏在你的微笑里。

    你举起我的手，托住天空中厚重的火红的云，说出口的话就像是一句永恒的誓言，你说：“只要晚霞还在，我就不会改变。”

    我看着红色的天空，笑了。

    谢谢你，谢谢你阿蓝，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愿意告诉我只要晚霞还在，你就会是我的朋友。你一直都很好，是我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其实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什么身份都可以。可我还是忍不住地要了更多，我们不会在一起，可我希望你能一直一直地告诉我，阿尾是阿蓝的朋友，永远，永远。

    “只要晚霞还在，我也不会变。”我对着晚霞，学着你的样子，笑出牙齿，也笑走眼泪。

    你永远拿我当你的朋友，我永远拿你当我的最爱，这是我能回报给你最大的温柔。我就那样牵着你的手，感受夕阳最后的温度。我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就这样吧，阿蓝，再给我多一分钟的眷恋，让我们就在这片夕阳里，让我最后一次想象，你待我的温柔其实与我待你的温柔相同。

    时间过的很快，夕阳早就不舍地沉入海里，我给自己的时间也早就到了。其实我还想要再和你一起看一看银河的，但我知道不能。因为你有你没解决的心事，而那，也是我的心事。

    我是真的平静地望着你璀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关于贝贝，如果我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问我：“什么事情？”

    “还不能说，你先答应我，对着霞光发誓，不会反悔。”

    你有点诧异地看着我，我面色不变，依旧坚定地看进你的眼眸深处。对于这件事，我拿出了所有的坚定，无论怎样，都不会让你拒绝。

    你答应了，对着霞光举起右手发誓：“我答应阿尾所说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不后悔。”说完你看向我，带着好笑的神色，“可以了吗？”

    阿蓝，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在小孩子过家家，或者是一时兴起贪玩？不是的，都不是的。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世事变化无常，也许错过这一次，我们之间就再也不是我们了，这是一切都还残存着原本模样的现在，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所以我怕你反悔，怕自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都不能完成，于是我让你重新对着霞光说一次，这一次，要说出一个会让你不能后悔的结果。

    你微微挑眉，像是哄着我一样又重新抬起手，这一次，你没有看着天空，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对着霞光发誓，我答应阿尾所说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不后悔。否则就再也不能看见阿尾。”

    “你说的。”

    “嗯，我说的。”

    你说的，阿蓝，请不要忘记实现。

    不，你一定会实现的，因为你是阿蓝啊，重承诺的阿蓝。

    从海面上回来，早早和贝贝依旧在我们离开时的地方。早早一脸暧昧的表情，还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冲我竖起大拇指。贝贝脸色不好看，阿蓝一落地，她就紧紧拽住阿蓝的胳膊不松开，眼睛里有点受惊的神色，还有点戒备的色彩。我们四个之间，一时间竟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默契地彼此互望不说话。

    短暂的停留之后就是分道扬镳。

    阿蓝带着贝贝去了珊瑚奶奶家，早早跟着我回了我常去的石头上，一坐下就忍不住好奇地问我，“不错啊你，都有姐的范儿了。不过你们刚刚都干嘛去了，跟我说说呗？”

    “早早，你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贝贝从眼前的这种局面里走出来？”我有些魔怔地不自觉问出心里的话，没去分辨早早都说了些什么。

    早早不出意外地惊得跳起来：“你说啥？帮贝贝？跟阿蓝出去一趟你脑袋就秀逗了？”

    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度过这一次就好，就这一次就好。”

    早早使劲摇晃我的肩膀：“阿尾你醒醒，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晃晃悠悠地回过神来，满眼茫然地望着她：“什么？”

    早早抚额，一副被我打败的样子：“我在问你，为什么要帮贝贝？”

    “对！”我一把抓住早早的手，看着她答非所问，“早早，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看看你这可怜的小眼神，好了，真是怕了你了！不用猜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阿蓝，真是便宜了那条小红鱼！”早早气哼哼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踹了缩在一边睡觉的八八一脚，“赶紧起来，有大事要做了！”

    八八在石头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他从壳里伸出脑袋，揉着迷蒙的眼睛看向早早的方向：“什么大事？”

    早早回头再次瞪了我一眼，而后一甩尾巴游到八八面前，一把抓过他拎了起来，“大事就是大事，哪那么多问题！去不去，不去也得去，走！”说着，她就拎着八八走了，留给我一个匆匆火燎的背影。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傻呵呵地咧开嘴，没有笑声，紧接着又陷入无处安放的叹息里。若是贝贝只是阿蓝生命里的过客该有多好，只是从他的生命里走过，却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该有多好。可惜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从贝贝喜欢上阿蓝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与他之间不会只是个简单的过客故事。

    只是以后，这些都不会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早早和八八开始了关于贝贝的洗白工作，八卦王赖赖也被早早威逼着加入了这个阵营，一时间，海底里的舆论出现两面倒的趋势。一个阵营依然坚持相信贝贝依旧是最初的那个白莲花，新出的消息不过是为了掩盖她的本性，想要愚弄群众雪亮的眼睛。另一个阵营则转为相信贝贝其实没有那么有心机，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不过是误传的谣言。两个阵营开始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海底里显出一种奇妙的紧张氛围。

    早早的战略并没有像当初一样取得预期的效果，一味的反驳也并没有转变鱼群们的看法，反而让他们更加热衷于讨论有关于贝贝的所有事。舆论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或者，舆论早就开始不受控制。

    洗白计划开始后的第三天，早早和一条小丑鱼打了一架，原因是她还在说着一些贝贝有心机的事情。八八回来告诉我，说是早早边和小丑鱼打架，边强烈赞同小丑鱼关于贝贝是心机婊的看法，搞得小丑鱼一场架下来完全是懵圈的状态，不晓得早早既然同意她的观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和她打架。小丑鱼最后终于在即将破相之前问了早早这个困惑，早早手下的动作不停，撇撇嘴道：“因为我姐们儿！”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早早已经和其他鱼打了十场架。我知道，早早对于帮贝贝的事情始终无法释怀，于是她把怒气都发泄在了对手的身上，也许，在某些时刻，她把他们都当做贝贝自己。我也知道，早早之所以会忍着怒气继续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因为她把我当做朋友，我请她不要问，请她帮我，她答应了。

    早早是属于会把鱼群划分为不同类的那种鱼，其中一类叫做早早想要欺负的朋友，就好像八八，还有一类叫做早早想要保护的朋友，就好比我。所以无论我有多任性，有多让她为难，她也会去做让我变得开心的事情。我早已不是那个被她划分为欺不欺负都无所谓的鱼了。只是她不知道，当她做这些的时候，我并非纯粹的开心，或者，我的开心最大的来源就是她待我的好。这些我都记得，也都认真地记在心里，当我老去的那一天，我也依旧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她后来待我有多好，她一直对我有多重要。

    时间在早早和八八的不懈努力中游走在每一条鱼的身侧，却并没有带走我们预想中可以消弭的事情。经过了几场战争，事情的发展好似不受控制，又好似受了另外的控制。早早让赖赖他们时不时用另外的消息去压住对于贝贝的评论，当时总能奏效，可奇怪的是，有关于贝贝的评论总是在其他消息盛行之后没两天又重新卷土重来，热度没有增加，也没有减退，就一直不温不火的处在一种想不通的状态里。

    早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怒气，反而因为这反反复复的起伏被激起了斗志。我常常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想着为什么，连天光洒落，微波浮动的美丽都不再有心思去欣赏，时光匆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唯有拼尽全力，才能不给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

    当一群嫩黄色的鱼群从我的头顶游过，投下大片阴影的时候，我想到了办法，这是一个完完全全不给自己任何后路的办法，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方法。

    然而我脑海中的计划还未完全成型，早早就带来了一个让我怒而绝望的消息。

    原来并非早早的计划无用，也并非事态真的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原来只是，事态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每当我们努力用一个新的消息去试图掩盖有关于贝贝的旧闻时，总会有谁不知从哪个薄弱的角落里划上一道，重新抓过刚刚弱了下去的风声，让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而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将舆论拿捏的炉火纯青的竟是贝贝自己。

    贝贝，贝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她的好。这个抓了阿蓝软处，又抵在我软肋上肆意造作的女孩儿，我真的小瞧了她。

    她让流言侵袭我，又让流言裹紧自己，怎么扯都扯不下，说来道去，不过是为了一个阿蓝。我不知道贝贝的内心究竟有多强大，也不知道阿蓝把她保护的究竟有多好，才让她宁愿一遍一遍地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也要把我逼离阿蓝的人生。

    她也遭受过墨汁的攻击，也曾被关在屋子里奄奄一息吗？还是遭受了这些，也要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抓紧阿蓝。

    不，她又如何会遭受呢？在阿蓝的身边，她被保护的太好，好到让我都有了一点点不该存有的嫉妒，也让我有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绝望。

    我答应了自己的，在夕阳西下的霞光里。我告诉自己我会帮阿蓝，帮他脱离一场束缚，可是眼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我所做的，在贝贝精心的策划里，犹如浮世一场烟云，转瞬即逝，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将阿蓝抓的太紧，不留一丝缝隙。

    海中没有明月，没有云霞，没有漫天的星光，可我抬起头，朦胧模糊里却恍惚看见这一切都在我的眼睛里。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温润如初。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海洋魔女，在那个陌生的人类世界，孤身一人面对公主时，她又有着怎样的心境。当他持剑刺中她的肩头，她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一样，无助又绝望。那时她选择了转身离去，而我呢，又能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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