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厌 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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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还不饿。”之露白回道。

    澹台瑛笑了笑道：“那我先回房啦，要是饿了，随便热一热就行。”

    之露白“嗯”了一声，将被子扯过头顶，却如何也睡不着了。方才她做梦，梦里自己还在昆仑小台峰上与师侄几个说笑，醒来见到自己躺在这里，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怆然。她起身，从包裹里取出一封书信，年深月久，那笺上墨迹已然淡了许多，除了寻常寒暄，便只有一句：盼吾儿安。

    仅寥寥数字，末了也没有署名，难道真如之前澹台瑛说的那般，家中人并不希望自己回来？有那么一瞬间，之露白甚至想立刻收拾了包裹离开。

    次日晌午，临出门了，澹台瑛还在镜前左照右照，惆怅道：“小之道长，你说，表哥会不会嫌我？”

    之露白问道：“嫌你什么？”

    澹台瑛咬了咬嘴唇道：“你看那个梨香，人长得漂亮，又会收拾，我跟她一比，简直是上不了台面，换做我是个男人，都瞧不上我这样的。”

    “我看你挺好。”之露白由衷道。

    平心而论，澹台瑛模样并不差，只是在外行走的这些时日疏于保养，显得有几分憔悴。

    澹台瑛被之露白这么一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是小之道长会挑颜色，衬得我脸色白亮了些。”

    之露白没好气道：“再去和沈东曲比比。”

    “这倒是。”澹台瑛“噗嗤”笑道：“我在家的时候，母亲就常说，说表哥他生下来就白得跟个雪娃娃似的，还说他不仅长得女气，性子上也有些女气。”

    “确实。”之露白忍不住附和。

    “这我也知道，只是我想着，女气也没什么不好。”澹台瑛抠了抠手指头，又道：“对了小之道长，昨天我跟表哥说了你要寻亲的事，他答应会帮着打听打听的。”

    之露白看了一眼澹台瑛，本想多说些什么，想了想，却只道：“有心了。”

    “哪里的话？”澹台瑛立刻道：“小之道长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漠月楼位于西市最繁华的地段，来往经停的马车把店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澹台瑛腿脚不方便，费了好大功夫才挤进去。

    沈东曲早早在店里等着了，见到澹台瑛，连忙上前搀扶，嘴里道：“阿瑛的这身新衣裳真叫人眼前一亮。”

    “是吗？”澹台瑛瞬间红了脸，看了眼之露白道：“是小之道长替我买的。”

    “这怎么好意思？这样吧，这身衣裳多少银两买的，待会我替你把钱还给人家。”沈东曲语气中稍有责备，罢了，又转脸冲之露白笑了笑。

    之露白也笑了笑，点头道：“好啊。”

    沈东曲大概是没想到之露白会这么不客气，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尴尬道：“之道长可有什么想吃的菜？”

    之露白想也不想道：“炙烤驼峰有吗？”

    “有、有。”沈东曲连连道：“这漠月楼的炙烤驼峰可是最最地道的。”

    三人落了座，没多久菜就上来了。澹台瑛挨着沈东曲，之露白则在对面，饶是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也解不了对面那二人散发的腻味。

    之露白埋头苦吃，忽听沈东曲道：“之道长，还要多谢你这些日子替我照顾阿瑛，我先敬你一杯。”

    那沈东曲端着酒杯迟迟不饮，之露白正犹豫是否要举杯，又听澹台瑛笑道：“表哥，小之道长哪里是会喝酒的？”

    “是我疏忽了。”沈东曲将杯中酒饮尽，一张粉脸都皱成一团，缓了缓，又道：“这烤驼峰味道如何？可还对之道长的口味？”

    之露白点头道：“很是不错。”她方才就觉得，这驼峰肉的口味与上回在白府吃的有几分像。

    澹台瑛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表哥，这家的驼峰肉是真的香。”

    沈东曲笑眯眯道：“是吗，既然你们都喜欢，那便放开了吃，我这就去叫后厨给咱们再上一份。”说罢，便起身出了雅间。

    这漠月楼的掌柜是个胡人，远远就见那沈东曲满面春风地走过来，遂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道：“是什么事叫沈家郎君这般开心？”

    沈东曲“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嘴里道：“沙掌柜，你们店的炙烤驼峰可是深得之道长的心啊，恐怕是要多上一份了。”

    沙掌柜一听沈东曲是来加菜的，啐道：“那该死的伙计呢？真是昏了头，这种事，哪能叫客人自己过来说。”

    “怎的？”沈东曲悠悠地摇着扇，笑道：“沙掌柜不认得那位女道长？”

    “郎君说的是楼上的那位女道长？”沙掌柜不禁疑惑道：“她是……”

    沈东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回道：“看样子沙掌柜是真不认得，那倒也无妨，只要掌柜去找你们府上的何管事，一问便知。”

    “郎君是说何老？”沙掌柜更疑惑了。

    “之道长还在楼上等着呢，我就不与你多说了，喏，银子我先放这了，就不必找了。”沈东曲收了扇子，还不等沙掌柜回神，便转身上了楼去。

    沈东曲回到楼上雅间，却只见到了澹台瑛一人，遂问道：“阿瑛？怎的就你一个人，之道长人呢？”

    “她……”澹台瑛支吾道：“她有事出去一趟，估计待会就回来了吧。”

    “出去了？”沈东曲不禁皱眉道：“那我方才在楼下怎么没见到她？”

    澹台瑛强笑道：“她从窗户出去的。”

    沈东曲怔了怔，刚要说话，便进来一小厮，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又往他手里塞了银两，这才退了出去。

    澹台瑛看在眼里，小声问道：“表哥，这是？”

    沈东曲得意地笑了笑，回道：“这是咱们今天这顿饭钱。”

    “饭钱？”澹台瑛又问道：“那他为何又把钱给你了？”

    沈东曲笑而不答。

    与此同时，暗巷中，之露白正陷入一场对峙。

    方才在漠月楼，之露白吃得正忘我，是澹台瑛先发现窗外的异样，惊道：“小之道长你快看，刚刚怎么飘过去一团乌云？”

    之露白顺着澹台瑛所指看过去，那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就是邪祟！到底是长安，连邪祟都比别处胆大，光天化日的就敢出来作乱。她手都没来得及擦，拿起拂尘就从窗口纵身跃下，只是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利爪之下，人已被拦腰撕成了两半，而那只立于血泊中的野兽，一双血红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之露白。

    之露白定了定神，难以置信道：“山厌？”

    那野兽喷出一口热气，龇了龇牙，缓缓走向之露白。

    像昆仑那样的灵山宝地，饶是棵大白菜，吸取了日月灵气也能成精，从前之露白闲来无事时，倒也收服过一些作乱的小妖怪，只是眼前这山厌不同于一般的精怪，乃是上古异兽，且极为凶猛。

    就在之露白思忖之际，那山厌已腾身至半空，煞气压境。

    说时迟那时快，之露白敛神祭出拂尘，口中默念一诀，那千丝万缕便如刺针般射了出去。她牢牢握住乌木柄，又念一诀，那山厌便如同蛛网中的猎物，被那万千细丝紧紧地裹狭起来。

    “放开他。”

    这声音？之露白四下找寻，一分神，手上力道也松了几分，那山厌猛地挣脱开来，甩了甩头，怒嚎着冲过来。

    之露白招架不及，只能猛地向后疾退，重重撞在了墙根的碎瓦堆里，尘土落了满头。她呛了半天，再一看，那山厌已然不见了，空荡的巷道中，只剩那两截尸体横陈着。

    “干什么呢？吵死人了！”楼上的小窗“哗啦”一声开了，一个妇人伸出头来，可一见到那残尸，便又“哗啦”一声把窗户拉上，大喊道：“杀人啦！”

    之露白起身走近血泊，见那死者眼睛都没合上，尸身便分了家。她替他合上眼，掸了掸身上尘土，正欲离开这小巷，不想却被一队人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厉色道：“好狠毒的女道，竟敢白日行凶！这人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要被你如此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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